嘿，辣條陪你理智吃瓜
話接上回，今天細緻講述一下倪光南院士離開聯想之前經歷了什麼？
倪光南院士從1984年被調到計算所技術公司到1995年被迫離開聯想。
前後11年間為聯想和國家計算機技術發展做出了突出貢獻，其所作的工程技術成就上僅次於“兩彈一星”。
1988年，倪光南院士便開始構想佈局晶片、作業系統、應用程式等方面事宜。
到1995年前夕，分別研製了積體電路晶片，成立軟體中心，晶片設計中心。
所謂的兩大路線之爭
於外界而言，我們所熟知的便是技工貿，貿工技兩大路線之爭。
其實明白的人都懂，這根本不是兩大路線之爭。
我們先談兩大路線。
技工貿和貿工技本質上是技術派和市場派。
時間要追溯到1991年。
1991年，世界IT行業迎來了一場鉅變，電腦巨頭不是虧損就是倒閉。
1993年，聯想成為國內第一的電腦企業，但也受到了不小的衝擊。由於國內市場的進一步開放，國外品牌紛紛湧入，各大品牌與聯想展開了角逐。
於外受到各大品牌分割市場，於內倪光南院士的研發投入所需資金越來越多，很多開發專案紛紛上馬。
1994年，微軟搞了一件震驚全國的事情，與電子工業部達成合作共同開發Windows95中文版，由此微軟佔據了天時地利。
此後微軟就一直保持著個人電腦作業系統85%左右的佔有率。
不過好在1994年，倪光南團隊研製出了程控交換機。成為當時頂尖的存在，當時還是同行的華為望塵莫及。
結果一切1994年下半年出現了變故，原本親密無間的雙子座徹底決裂，倪光南院士甚至說出來：“我永遠和你沒完”的言語。
此後倪光南院士開始檢舉柳，甚至把中科院院長周光召也一併檢舉了。倪光南院士在檢舉中提到柳竊取國有資產，虛報資產負債表，存在嚴重的經濟問題、作風問題。
每一項檢舉都是直戳要害，一旦坐實柳是逃不掉牢獄之災的。柳之前就經歷過一次，後被罰款200萬。
後來的結果眾人也都知道了，1995年專項調查組認為：“沒有材料證明柳傳志存在個人經濟問題”。
1995年6月，聯想開大會免去倪光南院士總工程師職務。
路線背後是相互看不上
如果你看懂了聯想歷史，就會發現本質上，所謂路線之爭只是浮於表面。
其實聯想出過一本傳記，其中就詳細地介紹了，這些事件的始末。
其中提到了一個觀點，倪光南院士在聯想的命運和聯想漢卡非常相似。1984年倪光南院士加入聯想，1985年聯想漢卡誕生量產，伴隨著漢卡銷量一路猛漲，倪光南在聯想的地位水漲船高。
即便是1993年終於國外品牌湧入，聯想漢卡銷量依舊超過2。5萬塊。1995年倪光南院士離開聯想，隨後不久聯想漢卡便停產了。
聯想漢卡生命週期創造的收入約佔公司同期收入的10%。
倪光南院士的名氣地位本來就比柳高的不是幾個層次，所以柳請他加入聯想的時候，同意了不參與管理，不參與決策，不參與應酬，只負責技術。
書中說柳是一個對自己要求很嚴格的人，自己開會遲到便主動罰站，倪光南即便是遲到也從沒罰站過。倪光南院士認為柳很能幹，但是和自己的技術比起來還是差了。
不過倪光南院士曾經也說過：“從1984到1993年以前，柳對我是全部信任，絕對信任，基本上我說的他都支援。”
十年的蜜月期，兩人好得如同一人。公司內部都知道，議論倪光南就是議論柳。
但是其他高管卻不服氣，因為此時倪光南已經成為了聯想的技術神人。整個聯想倪光南是第一，柳只是第二。
同時書中還給我們解密了房子、50萬獎金、院士由來等背後的故事。
50萬的獎勵其實是柳提議聯想出的，以科學院的名義送給倪光南院士，然後再用倪光南院士的名義捐贈出去。以此來樹立倪光南院士的個人形象。
在香港聯想工作時，柳工資是1千多港幣，倪光南則是6千多。
1990年科學院獎勵了柳一套房子，柳轉手就送給了倪光南。柳後來結束採訪說：“我當時糾結了一下，主要原因是考慮怎麼過老婆這一關”。
書中還記載了曾茂朝評價倪光南院士的一句話：“在學術上，並不是你在天上，別人都在地下，問題是聯想需要你作為一面旗幟，陳大有就不比你差。”
通篇看下來似乎覺得在美化柳，醜化倪。往後再看看似乎覺得不簡單。
導火索李勤，研究審批制
上面說到1991年世界IT行業出現動盪，聯想漢字系統也出了問題。
這個時候冒出來一個重要人物，聯想運營負責人李勤。科技研發一直都是一個投資大回報低的專案，有時候甚至血本無歸。
華為之前走過的歲月就是一個例子，華為內部肯定也會有質疑，好在任老即是掌舵人也是工程師，使得步調始終統一。
面臨困難的時候，李勤便冒頭質疑倪光南院士的研發專案。
頗有點馬前卒的意味。
倪光南院士是聯想的技術神祗，上馬了許多研究專案，幾十個專案一起上被認為是亂來，需要大量資金。而且很多專案最後甚至是沒有一點經濟效益，“技工貿”技術在前，非常容易導致入不敷出。
1992年春節，聯想運營李勤和倪光南院士正式正面交鋒，這一次鬧掰為聯想之後的內部決裂埋下了伏筆。
當時李勤提出了兩點，第一改組部門，第二建立立項稽核制度。
本質來說就是對倪光南的研究專案進行卡脖子。
設立總工辦、立項稽核制度，確定研發指導思想，一年只主抓一兩個重點專案等等。這些意見其實也有其合理之處，可以避免不必要的資金流出，合理分配資源。
倪光南院士自然不會同意李勤怎麼幹，如此對科學家來說，如此，做研究的時候就如同一隻手時刻的在自己脖頸徘徊，準備掐你一下。
後來李勤依舊堅持，絲毫不退讓。
倪光南院士見改變不了李勤的決定，就直接打電話給柳，說如果怎麼幹了自己直接辭職。
那時候的倪光南是聯想的科技技術門面，可不能走。
於是第二天本來已經接受任命的總工辦主任曹之江又被叫了回去。
“辭職事件”以柳與李勤的最後妥協告終，但李勤依舊堅持研發立項審批制度。
他還比喻在諾貝爾和諾貝爾獎金之間，公司會選諾貝爾，因為諾貝爾能產生利益。
又比喻陳景潤和倪光南之間，公司會選倪光南，倪總是公司的寶貝，陳景潤就另當別論。
1993年，投入了80多萬結果多口卡研發失敗，使得李勤與倪光南院士的矛盾徹底激化。
倪光南院士要求必須投入，提高技術人員待遇水平，李勤反對繼續投入不同意提高待遇。
矛盾激化的另一個原因是，1993年聯想沒有完成指定的銷售目標，這是聯想成立以來第一次沒有完成營業目標。
隨後倪光南院士便把李勤告到中科院，列出兩大罪狀。
第一、李勤負主要責任。二、李勤不務正業學跳舞。
李勤主管運營，銷售目標沒完成責任自然有份。至於跳舞李勤辯解說：是工會組織的，自己就去過四次，原因是和領導在一起的時候不會跳也不會唱，特別尷尬。
之後雙方鬧到，不是你走就是我走。聽說李勤要被撤掉，李勤所在的班子集體就不幹了，找到柳總就說，李總要是走了我們這個班子就不做了。
公司內部兩派之爭突然就被拉到了明面上，工程師本來就少，所有倪光南一方人數存在極大劣勢。
1994年3月，柳特地從香港趕回去本想穩住局面，結果倒好，有點拉偏架的意思。倪光南院士看到柳倒向李勤，於是就連帶著柳一起抱怨。
此時兩人正好合作10年，柳的加入成了這場矛盾的潤滑劑，在壞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後來柳接受採訪的時候說：老李沒錯，認準了，老倪牛脾氣看我堅決護著老李，他就連我一塊弄。
1994年6月5日，倪光南院士要在上海建立大規模積體電路設計中心，做晶片研究。最後輪到柳拍板的時候，柳否決了他的提議。
後來柳還特地寫了一封信件，說聯想是一家企業，不是一家研究所。企業要做大，建立設計晶片開發中心，需要先進技術、優質管理人員、高資金待遇、高水平研究人員，但聯想目前尚不具備這些條件。
後來為了壓制倪光南，他們就打算撤銷財務總監，以及撤換倪光南的司機，據說是司機開車不安全違規出了4次事故。
倪光南院士就說：“你要是這樣做，我永遠和你沒完”
程控事業部虧損嚴重，倪光南院士要求將其改為子公司，柳一方不同意。
倪光南院士指責柳搞一言堂，獨斷專權，不肯重任年輕人，柳無動於衷。
兩人的關係迅速破裂，鬧得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
撕破臉皮後倪光南院士就做了檢舉柳的舉動。
柳一方並不只是坐以待斃，之後柳開會確定了聯想議事規則。
即那些事由總經理親自定，那些事由大夥開會討論決定。
倪光南院士不同意，他說：應該董事長說的算，董事長是法人代表。
兩人在會上吵了起來。
其實透過這些事件就已經可以隱約地看出來，倪光南院士以前之所以順順當當是因為柳的全力支援，柳在無形之中早已經成了聯想的實際掌控者。
一旦柳反對倪光南院士，那麼整個公司他是寸步難行，什麼專案也做不了。
徹底鬧掰後，1995年倪光南院士被免職，不過並沒離開工作崗位，直到1999年被正式解僱。
免職大會當天，當著全場二百多人的面柳說了很多，說到激動處還哭了。
而倪光南院士很淡定只說了三句話：待在聯想，繼續工作。請董事長反映到院裡去，務必請院領導能夠知道。如果我還能工作的話，我始終將為聯想工作。
如此持續了一年多的鬧劇以倪光南院士的免職而終結。
後來柳說：“老倪錯誤的估計了，聯想沒他不行。真到我要動手的時候，他沒有任何還擊能力啊。”
對於倪光南院士柳評價說：“我們是生死相依的朋友，也是君子之交，既非常純潔，又有很深的感情。他是個君子，但為人很固執，有時也很偏激，當他看誰好的時候，就什麼都好，當他看誰不好的時候，又可能覺得這個人處處不好。”
柳後來回憶說：我們在一起合作了10年，相互配合走過了許多風風雨雨。他來到公司來之前就是知名科學家，而我只是所裡的無名小輩，他那樣信任我，支援我，使我能放手工作，這使我永遠銘存感激。
其實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當時市場經濟大勢所趨，南巡講話讓很多人抓住了機遇。
科學家和（商人）企業家的身份發生了巨大轉變。
看到這裡，且不說這書中記載的真實與否，但告訴我們一件事，柳倪之爭的背後確實不簡單。
突然想起來吳磊之前演過一部年代劇《啟航當風起時》，看過你就會發現，這說的不就是聯想嗎。
人類失去聯想，世界將會怎樣
聯想曾經有一句廣告語：人類失去聯想，世界將會怎樣。
100%的肯定，世界照常執行。
以前的聯想透過倪光南院士遺留下來的科技成果，迅速壯大。那麼未來的聯想，支援他們繼續走下去的又會是什麼呢？
國內不少科技企業內部科學家和商人似乎總是走不到一起，度完蜜月期後就被一甩而掉。
倪光南院士離開聯想並不是先例，比如方正的張玉峰和王選，四通的萬潤南和王輯志。
倪光南、王輯志、王選無一例外早已出局，淡出了本來的公司。
到底為何會如此？
說到底還是利益與權利。
早之前倪光南院士在光華學院的演講中，把華為和聯想做了一番對比。
1988-1995，聯想的“技工貿”勝過華為的“貿工技”。
1995年，聯想銷售額67億，是華為的4。5倍。
1996年之後，聯想放棄“技工貿”轉向“貿工技”，華為實行“技工貿”開始勝過聯想。
2001年，華為銷售額超過聯想。
截至2021年，聯想市值1211億港幣，華為估值1。2萬億RMB，這差距天翻地覆。
設想一下，如果當年柳和倪光南始終一條心，繼續投入資金研究通用CPU、作業系統、ASIC、程控交換機。那麼如今的國內科技圈應該是另一番欣欣向榮。
畢竟1995年倪光南院士被“靠邊站”之時，蘋果1994年才開始研究電腦cpu，win95還差2月才商用，谷歌1998年才誕生，AMD剛開始設計x86處理器，華為第一個研究所剛成立，甲骨文公司剛進入移動端。
如今看似深陷漩渦的聯想，其實穩如泰山。
至少我們看到的都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