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夜讀是非春夢斷,城闕野花開

文 | 煙雨客

“一個人只擁有此生此世是不夠的,他還應該擁有詩意的世界。”一位著名作家說過這樣一句話。

煙雨夜讀是非春夢斷,城闕野花開

詩意的世界,應該不只是詩詞,還有很多未知的領域,燦爛的星空,乃至浩瀚的宇宙。

有宋一代,這位翰林學士應該算實至名歸,他精通天文、數學、物理學、化學、地質學、氣象學、地理學、農學和醫學、工程師、外交家,當然也寫詩詞,有鉅著,文筆凝練曉暢。

他就是沈括(公元1031~109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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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括字存中,號夢溪丈人,北宋浙江杭州錢塘縣(今浙江杭州)人,漢族。北宋科學家、政治家。仁宗嘉佑進士,後任翰林學士。晚年在鎮江夢溪園撰寫了《夢溪筆談》,是我國曆史上最卓越的科學家之一。

開元樂

宋 沈括

樓上正臨宮外,人間不見仙家。

寒食輕煙薄霧,滿城明月梨花。

科學或許是理性的,但這些詩詞的世界,依然充滿了美好的想象。

沈括出身於仕宦之家,幼年隨父宦遊各地。嘉祐八年(1063年),進士及第,授揚州司理參軍。宋神宗時參與熙寧變法,受王安石器重,歷任太子中允、檢正中書刑房、提舉司天監、史館檢討、三司使等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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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筆下,很多名詞第一次出現,沿用至今,耳熟能詳。比如,石油這個詞。先看這首詩:

延州

宋 沈括

二郎山下雪紛紛,旋卓穹廬學塞人。

化盡素衣冬不老,石油多似洛陽塵。

再看原文,我們不僅知道石油的歷史,還能知道那時石油之多,以及人們認識之深。

石油

鄜、延境內有石油,舊說“高奴縣出脂水”,即此也。生於水際,沙石與泉水相雜,惘惘而出,土人以雉尾挹之,乃採入缶中。頗似淳漆,然之如麻,但煙甚濃,所沾帷幕皆黑。餘疑其煙可用,試掃其煤以為墨,黑光如漆,松墨不及也,遂大為之。其識文為“延川石液”者是也。此物必大行於世,自餘始為之。蓋石油之多,生於地中無窮,不若松木有時而竭。今齊、魯間松林盡矣,漸至太行、京西、江南,松山大半皆童矣。造煤人蓋知石煙之利也。石炭煙亦大,墨人衣。餘戲為《延州詩》雲:“二郎山下雪紛紛,旋卓穹廬學塞人。化盡素衣冬未老,石煙多似洛陽塵。”

沈括一生致志於科學研究,在眾多學科領域都有很深的造詣和卓越的成就,被譽為“中國整部科學史中最卓越的人物”。《夢溪筆談》集前代科學成就之大成,在世界文化史上有著重要的地位,被稱為“中國科學史上的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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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之外,還有志怪,蒲松齡的聊齋志異,也估計受到了沈括的啟發吧。比如這篇:

隨州大洪山作人李遙,殺人亡命。逾年,至秭歸,因出市,見鬻柱杖者,等閒以數十錢買之。是時,秭歸適又有邑民為人所殺,求賊甚急。民之子見遙所操杖,識之,曰:“此吾父杖也。”遂以告官司。吏執遙驗之,果邑民之杖也。榜掠備至。遙實買杖,而鬻杖者已不見,卒未有以自明。有司詰其行止來歷,勢不可隱,乃通隨州,而大洪殺人之罪遂敗。市人千萬而遙適值之,因緣及其隱匿,此亦事之可怪者。

無論是寫法,還是內容,都有相似者。其文詞簡約,其敘事洗練,蒲松齡的文風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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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豐三年(1080年),沈括出知延州,兼任鄜延路經略安撫使,駐守邊境,抵禦西夏,後因永樂城之戰牽連被貶。晚年移居潤州(今江蘇鎮江),隱居夢溪園。紹聖二年(1095年),因病辭世,享年六十五歲。

沈括的婚姻生活很是不幸,他懼內,後妻張氏生性驕蠻,性情兇悍。平素喜怒無常,常作河東獅吼。即便天氣陰霾,也會心情鬱悶。且有虐待癖好,每次發怒,都要打罵沈括,看著沈括痛苦的表情,方能消氣,以致漸成習慣。

沈括性情軟弱,便養成了逆來順受的習慣,甚至畏妻如虎,見了張氏,兩股戰慄,大氣也不敢出。她發明了許多修理沈括的家法,如罰跪、頂碗、“坐飛機”、掛牌遊街等,還有拽鬍鬚……而沈括竟與張氏一道生活了20多年,甘苦自知。有意思的是,這位妻子死後,沈括哭天搶地,尋死覓活,說自己活不下去了云云。

潤州甘露寺

宋 沈括

丞相高齋半草萊,舊時風月滿亭臺。

地從日月生時見,天到江山盡處回。

三國是非春夢斷,六朝城闕野花開。

心隨潮水漫漫去,流遍煙村半日來。

途徑甘露寺,野花迷離,山川如是,沈括心中也瀰漫著田園詩酒的煙雲。如今,讀其書即可,無須想見其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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