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誰值得你永久依靠,你記得自己才是自己的救世主

沒有誰值得你永久依靠,你記得自己才是自己的救世主

我在服務工作的時候接待了一位自稱來自稅務系統的高官,我看差不多有1。6米的身材,穿淺黃色襯衫,其貌不揚,說話的時候望著別處,他說過一句話,你們以後有什麼事,儘管來找我,我聽得心裡暖暖的,彷彿找到了一座靠山。

我在高速公路服務區打掃公共廁所,每天,廁所區域杏色的地板磚上總是溼漉漉的,上面佈滿了黑糊糊的稀泥,那些上完廁所,總是瀟灑地猛擰水龍頭的紳士淑女們,體面地甩甩手,我分不清那些看著就犯愁的溼漉漉是從哪裡來的。

總有冒冒失失的傢伙亂闖廁所,我為他們引路,他們有的很感激,禮貌地道謝。有的卻很傲慢,可能是尿急。

排洩完身體的負擔後,不著急趕路的人開始買東西。

涼麵每碗10元,用透明塑膠碗層層疊疊碼放整齊,像一座金黃色的金字塔。

半透明的果凍色涼麵每碗10元,碼放的數量僅有涼麵的十分之一。

櫃檯後面是一口碩大的約莫二十寸不鏽鋼鍋,鍋圈夾著三五隻油光水滑的竹簍,那是用來煮酸辣粉的工具。

鍋裡熱氣騰騰地冒著蒸汽,籠罩著在紅色毛衣上圍了圍腰的中年婦女,她的臉蛋興許是長期被水霧燻蒸,溼答答的卻沒有彈性,一綹同樣溼答答的頭髮耷拉在額頭,讓人誤以為那是勞動中愛出汗的表現。

她一隻手拎竹簍,另一隻肉醬色的胖手往那隻大臉盆裡撈,抓出一大把灰不溜秋泡得發白的粉條,她抓粉條的手習慣性地抖抖抖,那些未被抓穩的粉條紛紛墜落,裝滿竹簍,往鍋裡一放,那竹簍的倒鉤妥妥地固定在鍋邊。那女人頭也不抬,又繼續她一天中重複最多的動作了。

有人專門收錢,小火腿腸6元每根,大火腿腸13元每根,還有烤雞腿,小燒雞,蒸玉米。

從車上下來潮水般湧進的人,又像潮水般湧向各處。

一個穿著白底、紅黑條紋相間夾克外套的男人走了過來,大概只有1。6米,看上去,我彷彿很熟悉,但我怎麼也想不起來,他的身邊跟著一群美女,嘰嘰喳喳,妖冶百態。

“你答應送我的冬青,什麼時候拿來呀?”

“明天,明天拿來!”

夾克男笑得眼睛被擠成一條縫,眼睛上下左右轉動,放著精光。

“還有誰要的?”短促的手臂一揮,戴在中指上的戒指迎著太陽光散發出奪目的光芒。

“我也要!”我的兩位同事急呼。

“你們不許要……”

我厲聲制止,快步奔向我的同事。

“為什麼不能要?人家免費送。”

我怔住,木訥地說不出口。免費的,不要白不要,我們本就是窮苦人家,有人送東西這不是天大的好事嗎?

“那、那你們要吧,我不要……”我低頭,默默走開。

我認識他,那個借我一萬塊錢卻一直不還的男人,十多年了,他看來還是那麼猥瑣,少年老成的面相,五短身材,偏偏他的身邊就不缺年輕女孩,她們圖他什麼?

我又曾經圖他什麼?

這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男人,狡猾得像一隻精壯的碩鼠,只要我借他一萬塊,他便承諾每月給200元利息。

我心動不已,我哪有一萬塊,從信用卡里取了2000塊現金,勉強湊成一萬塊。

“要籤協議。”

“依你!”

“要寫你的身份證號。”

“依你!”

“要每個月兌現,否則仲裁。”

“依你!懂得還挺多的。”

……

一萬塊換來了一張協議,一張收據。

只僅僅收取了五六月利息,那人消失,剛開始電話還能通,承諾會給,逐漸電話不通,直至停機消失。

以為自己手握協議收據就掌握真理正義,我痛心的又豈止是失去的一萬塊?

夾克男大搖大擺地從我身邊走過,高高在上,完全地漠視。

還似我年少無知那般無能為力,我雖心跳加速,卻抓不住這隻比泥鰍還滑的碩鼠。

我想跳起來打人,也只能是想想,我幻想過無數次揍他。

突然,腦海裡浮現出那個有什麼事都可以請教的黃襯衫,我心中有了另一個念頭,我要讓黃襯衫找人胖揍夾克男。

當我穿過細密的陽光,長長的剪影倒映在牆壁上,我沿著臺階而上,那道高高的拱門顯得無比森嚴。

門開處,黃襯衫,哦,不,1。6米的夾克男,他正在和別人握手告別,我猛地擊打腦袋,默默地拿著掃帚悄悄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