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的中年危機

在一個四分五裂的國家,有一位54歲的高官已經心生倦意。他辭去大司寇的官職,告別親朋好友,外出遊歷了13年之久。

這不是佛教徒為尋求隱居和頓悟的出走,而是一場政治之旅。他走訪了許多國家,但鬱郁不得志。後來,這位士大夫再次回到家鄉,為壯志難酬而自嘲和慨嘆。在他去世的時候,只有學生追隨左右。

由此看來,孔子的政治生涯並不順利。

孔子的中年危機

孔子畫像

然而,孔子的影響是巨大的。無論好壞,孔子被古代很多皇帝都奉為聖人。他對我們的生活產生了難以估量的影響。

在北洋政府時期,很多文人和政客不明所以的批判孔子,但在新的時代,尋求新的價值觀的時候,孔子的影響力再次顯現。

孔子出生在一個魯國這樣的小國,當時的社會戰亂頻仍、秩序坍塌。但那是一個在中國思想最為輝煌,交鋒最為激烈,影響最為深遠的時代。

孔子的中年危機

百家爭鳴

文人士子流派紛呈、百家爭鳴。孔子也不例外,也是其中的一員。

他能與諸侯們直接交流,不受拘束,宣揚“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也從未以聖人自居。但在後世,孔子卻被弟子們奉為聖人,成為一個儒家思想流派的核心人物。

雖然處在一個亂世,但孔子抱持一種浪漫的復古主義情懷,認為那個失落的黃金歲月曾天下一統。孔子認為天子必須敬天愛民,要以美德垂範天下。那麼,百姓們就會起而效仿。

對孔子來說,這是一個關鍵的信條。

有德行的君王能教化出有德行的百姓。唯此,社會才能形成良性迴圈。

如果每個人都盡其所能做好分內之事——扮演好母親、廚師、教師或士兵的角色,生活就會美好,社會就會和諧。“謹守名分”是一種社會美德,而不僅僅是馴服。

孔子經常談到周公。周代的盛世對孔子意義重大,如同逝去的英雄時代對古希臘人的意義。周王朝在中國的核心地區分封了很多諸侯國,但在孔子生活的時代,分封制已經名存實亡。

孔子的中年危機

周公畫像

諸侯國親自統轄屬地內的城池,統治權世襲罔替,逐漸發展壯大,成為相互敵對的獨立國家。在諸國爭霸的世界中,周王室僅僅是名義上的權力來源……血緣和效忠的紐帶早已斷裂。

孔子的中年危機

春秋時期

簡而言之,這是一個動盪的時代。

孔子認為自己肩負匡正謬誤的責任。

孔子所在的魯國與日漸衰微的周王朝關係十分密切。魯國十分忠於周王室,這在諸侯國中很少見。

據說,孔子的父親叔梁紇身材魁梧,是一位著名的武士。出生時,孔子的頭顱碩大,面部凹陷,有人說他頭頂長了大腫塊,也有人說他是顱骨下陷。

成年後,孔子身材異常高大。在當時的社會,他很可能會被遺棄夭折。但孔子並沒有遭受這樣的厄運,這或許可以解釋他為何終身都摯愛著母親。

孔子幼年喪父,儘管可以繼承父親的頭銜,但他的幼年生活似乎很艱辛。

《論語》是有關孔子言行的記載。他曾說道:“吾少也賤,故多能鄙事。”但是,孔子飽讀詩書,希望為分裂、動盪的魯國效力。

他曾擔任“委吏”(管理倉庫)和“乘田”(管理畜牧)等低階官職,後來先後成為“中都宰”(掌管刑罰的地方官員)、“司空”(掌管水利、營建的高階官員)和“大司寇”(掌管刑獄、糾察的高階官員)。

孔子的中年危機

在魯國為官

在他的治理下,魯國“粥羔豚者弗飾賈,男女行者別於途,途不拾遺”。但是最終因為魯國君主未遵守禮制,整日聲色犬馬,孔子便離開了魯國。

那麼孔子為何如此痴迷禮制。禮制規範著葬儀、節慶和日常飲食,不同身份的人都有禮制可循。

據估計,一位有教養的君子需要謹守3300條禮法。我們主要透過一部簡略的史書《春秋》來了解那個時代。這部史書主要記述了各國的外交,有可能出自孔子之手。此外,《左傳》是我們另一處資訊來源。

對孔子而言,遵從禮制就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據記載,在一次祭祀活動之後,魯公未能依照禮制分配祭肉,導致孔子非常不滿意。祭祀結束後,便規勸君主的行為。

在母親去世後,孔子堅持依照禮制發喪,即使舊式的葬禮花費不菲也在所不惜。隨後,他為母親守孝了三年。

“禮制”為何如此重要?

用一個字來回答就是“家”。他認為,恪守禮制既是自我約束的方法,又是維繫社會秩序的正途。

在禮制社會中,家族間的紐帶編織成一張大網,長幼有序的家族是社會的基本單位。哀悼逝者、慶祝節日、緬懷先人、聚集家人和祭拜神明等一系列活動將家族成員凝聚在一起,使他們獲得了身份認同。

禮制塑造了人。倘若不循禮制、肆意妄為,人就不成其為人。

在孔子的理想世界中,好的統治者就像慈父,擁有權威,但也很慈愛。我們可以在《論語》中讀到這樣的句子:“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

孔子的中年危機

《論語》

“仁”的含義近似於“德行”,是指引人的“道”。禮制要求人們互相尊重。因此,孔子思想中的“黃金法則”聽起來很像耶穌的教導:“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這種思想看起來很保守,甚至是抗拒變革。但正如人們常說的那樣,孔子的保守主義是一種取代暴力和苛政的溫和之舉。

在周朝,禮制要求人們自我約束,甚至是自我征服。在《論語》中,孔子曾提醒禮制的重要性,他的弟子引用《詩經》的句子迴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這說明,“恰當的禮制”與冥想、禱告等自我提升的方法並無不同。禮制似乎是某種古代文明的回聲,關乎個人和社會秩序的穩定。

在諸侯爭霸愈演愈烈的時代,社會日益浮華和動盪,甚至魯國也被篡位者攪得國無寧日,國君逐漸喪失了權威。在這種情況下,恢復禮制就成了當務之急。

後來的思想家發展了觀點各異的論述。例如,孟子就認為孔子的論述過於精英主義,他提出的有關社會正義的思想更簡單、質樸。

但是,正如印度北部的動亂激發了悉達多、戰爭和被俘的經歷刺激了猶太人一樣,沒有戰亂的話,孔子可能永遠不會成為一位教師,宣傳自己的儒學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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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皇帝題“萬世師表”

孔子終其一生都未能找到可以效力的理想國家。他遊歷了很多地方,招收了很多弟子,他們將孔子的教誨和學說發揚光大。

孔子的中年危機

孔子周遊列國圖

《論語》等文獻生動地刻畫了孔子的形象。他很善於自嘲,喜歡美食(儘管他只吃得起家常便飯),酒量也不錯。

與古希臘的偉大導師蘇格拉底不同,孔子與弟子們交談是為了獲得社會真理,而不是糾纏於繁複的邏輯,也不是為了顯示自己的辯才。

不過,與蘇格拉底的相似之處是,孔門弟子都很敬重老師,他們將孔子的思想傳揚光大。

那是一個百家爭鳴的時代,戰爭迫使人們思考何為良善社會、如何達至良善社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