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生命裡溫馨的書籤

想寫這個文章的時候,突然想起去年也是這個季節,自己寫過的一首小詩《人》:人是本叫歲月的書/日子是它的頁數/經歷是它的內容/生是封面,死是封底/書名就是人的名字/青花瓷大碗是幅插圖/滿滿的盛著酸甜苦辣/父母不是它的作者/包括上帝和子女/因為所有的空白處/都是別人的故事。

今天再讀這首詩,就像看著一張沉靜安寧佈道講經的面孔:傳統、正經、嚴肅、呆板、理性。即使帶著些許的微笑,微笑也是涼的。一點親近,也隨著大而化之的理智寫意所淡化。缺少了生命中那些細膩溫暖的觸鬚,是人感受不到愛恨情仇的糾結,聚合離散的痛苦。文字靈性裡血和水,不會再起波瀾;文字秉性裡的鋼鐵骨骼,也不會錚錚作響。這樣的文字還能讓誰心旗搖曳、夜不能寐?讓誰能聽到鼓角連天的壯烈場景呢?還讓誰能感覺到你的心跳呢?

文字的生命裡需要一顆跳動的心臟,情感的血液才能在一篇文字裡,沿著往事的字裡行間,慢慢地流向大地般的紙張,灌溉這片肥沃的田野。文字真實的魅力才會如山花美麗起來。

如果我是一本書,我能在這書的扉頁上依然寫下:“真實是我的標籤。人前人後一樣,網上網下一樣。”這樣的自我介紹嗎?去用文字還原自己的心靈嗎?捫心自問:我不敢。

我看作家錢鍾書與楊絳的愛情故事時唯一的收穫就是:以文字養心的女人是最具魅力的女人,以書怡情的女人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我喜歡這樣的女子,多少年來心裡也藏著這樣一個從唐詩宋詞裡走出的女子,但我不敢對人說我:我有一個書中情人。說我的心裡有這樣一個被我叫了好多年丫鬟的女子。雖然有了電腦他不再為我作詩研墨,但卻始終如一默默地為我煮字療傷。我看不見天堂,但我能看見她。我感受不到上帝的恩澤,卻能感受到她每時每刻帶給我的安慰和快樂,感受到因為有她的存在,我的生命裡才散發著幸福的味道。

如果我是一本書,現實的道德律制就是這本書指定的責任編輯。他會為了迎合時事、突出主題,刪繁就簡把這些都無情地刪掉,把我定義成一個:正派,儒雅,含蓄,深沉,有品位的完美形象。其實,這時的我與一隻屠宰後剝皮、肢解、剁碎、消毒包裝好的牛羊又有何區別呢?擺在現實的超市貨架上出售買賣,那支離破碎的形體早已不再是我。我的血液和眼淚都凝固了,在冷凍、殘缺的肉體裡,成為生命最後的奠基。

有時候我想,野史比正傳更加真實可信。當虛偽和真實以人格為決鬥場時,這個世界我願意拿生命作為本錢,押在真實上面。

如果我是一本書,我會選擇故事的形式出版,我不會在自己的名字後面加一個板著臉孔的“傳”字。我要輕輕鬆鬆、毫無顧忌的還原自己,哪怕是齷齪的也要如實的記錄下來,給心靈一個反思的牆壁。把這些刪掉的細節全部補上。雖然丫鬟不是這本書的一粒字,一幅圖,甚至一個標點符號,但我會用她做我的書籤,在她的空白處一筆一筆地記下我的心靈之旅。讓她隨著我的目光一停一頓,隨著我的心跳一起一伏。一生相伴,一世相隨;同歡樂,同憂愁。

如果我是一本書,在相聚的日子裡,閒暇之餘,我要在她的書籤上面補上關於我的遺漏的點點滴滴。

我會用天空的雲朵做的童年的引子,我要與她一起回味少年的青澀和惆悵。還有少年燦爛過後的沉靜如水。

這時的北方總有寒冷。河流裡的冰,用寒冷儲存著夏天的熱烈和秋天的溫馨;天空裡的雪花,用花朵的夢敲打著冬天的寂寞;我只能把一份遙遠的思念在夜晚貼在唐宋的窗戶上,像冰凌花一樣為她開放著一朵短暫的相思花。

因為,我依然在遠方,站在遠方絕望的懸崖上,等待春天的到來。

20120512簡居

你是我生命裡溫馨的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