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牙科醫生的浪漫

我看上了我的牙醫,並且狂追了他三個月。

但那人就是個木頭,根本撩不動。

我放棄了。

人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多吊幾棵試試。

那天我照常去他那裡看牙。

我的牙齒不好,還喜歡吃甜食,三天兩頭往醫院跑。

他是我哥介紹的,兩人好像是同學。

那人正在清理用具,他低垂著眼,目光淡淡,側臉線條利落,透著一股少寡冷淡都疏離感。

就算已經放棄了,我還是不可避免都被他的臉吸引。

「躺下。」他聲音清淡。

我乖乖躺下,熟練的張開嘴。

他已經戴上口罩,只露出一雙深邃惑人的眸。

他不知道用什麼動了一下我的牙,我不自覺的縮了一下。

「疼嗎?」

我點頭。

他換了一個工具,「甜食吃太多,蛀牙了。」

半個小時後,他關上照在上面的燈,聲音淡淡,「好了。」

籠罩著我的清列乾淨的味道消失了,我摸摸鼻子坐起來。

他在給我開單的時候還問了我一句不想幹的話,「最近很忙?」

我愣了一下,「不忙啊。」

他沒說什麼,把開的單給我,跟我說過幾天再來。

之後我又去了幾次醫院,他對我的態度依舊不冷不淡的。

直到有一次,我哥問我去不去吃火鍋。

我立刻就答應了。難得有敲詐他的機會,我肯定好好把握。

打車去到他說的那家餐廳。

我意外的是,這頓飯不只有我和我哥。

對面那個人長的好看氣質清冷,光是看著都覺得賞心悅目。

我悄悄拉著我哥問,「他怎麼來了?」

我哥說,「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他正好在邊上,就順口問他來不來了。」

我哥不知道我追過人家的事,不然肯定讓我倆永遠不見面。

「喬辰,這丫頭的牙怎麼回事?」我哥問他。

他看了我一眼,聲音清淡,「甜食吃多了,牙齒本身的牙釉質薄,鈣化比較差。」最後又補充了一句,「而且治療不積極。」

我默默的扒著飯,儘量縮小存在感。

可是我哥偏不讓我如願,問我什麼時候有空,他帶我去醫院。

「要不就明天。」

我立刻搖頭,「明天有事。」

不管有什麼事,反正有事就對了。

我哥想到什麼,恍然大悟,「對喔,媽讓你明天去相親。」

我吃飯的動作一僵,完全忘了這件事。

我媽自從閒下來以後整天幫我張羅著相親,好像多怕我嫁不出去似的。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

尷尬的是,我們的視線對上了。

我立刻低頭,悄悄抬眼看他的時候他已經沒再看了。

吃完飯後,我哥要去上班,讓他送我回去。

我連忙推辭,並且立刻看向他,希望他幫我說話回絕掉我哥。

誰知他看都不看我,答應了我哥,然後拎著我上了車。

我坐在副駕駛,車內安靜得我想找個地縫鑽下去,偷偷用餘光瞄他。

他的側臉像炭筆勾出來似的挺拔線條,清冷的眉眼看著前方。

突然他踩了剎車,像是知道我在偷看他一般,側過臉看我。

我連忙移開目光,假裝若無其事,看到前面才知道原來是紅綠燈。

車子再一次發動,他語氣冷淡,「明天過來複診。」

「啊?」我愣了一下。

以為他忘了我明天有事了,又說了一次,「我明天沒空去複診。」

他沒理我,直到把車開到了小區外面,他也跟我一起下了車。

我剛關上車門,剛一轉身就看到他放大的俊臉。

我呼吸一窒,一時間腦袋空白。

他把我抵在車上,微微垂眸。

我最喜歡的是他的眼睛, 乾淨透徹似一塊剔透的冰,彷彿可以從裡面看到自己。

他聲音低沉,富有磁性,「你想去相親?」

我立刻搖頭否認,「不想。」

我覺得我有必要辯解一下,「相親是我媽逼我去的,我一點都不想去。」

他輕笑一聲,尾音微微上挑,似勾子一樣幾乎要把我的魂勾走了。

我第一次看到他笑,瞬間整個人呆掉了。

「你可以藉著看牙把相親推了不是嗎?」

我可以說比起相親我更不想去看牙嗎?看牙真的很痛啊!

他不給我拒絕,鬆開對我都桎梏,又恢復那副清冷的模樣。

「明天早上我來這裡接你。」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已經在心裡瘋狂翻滾。

這是幹嘛?

他是什麼意思?

因為這個,我一整晚沒睡著,第二天頂著個熊貓眼來見他。

他掃了我一眼,聲音清淡。

「不要熬夜。」

我頓住了,很想抓住他的衣領怒吼。

還不是因為你啊!

但是我不敢。

耷拉著腦袋坐上他的車,直到他提醒我係安全帶我才回過神。

該來的還是跑不掉。

我像壯士赴死一樣上了牙科椅。

他把器具準備好,開啟上面的燈。

我緊張的捏著衣角,任意他把那小電鑽往我蛀牙上面懟。

可能觸到我的牙神經,我皺了眉,不自覺的往後躲。

可是後面就是椅子,我根本躲不開,頭也被他固定著。

他的動作頓了一下,開口說道,「很快就好了。」

我懷疑我是疼出幻覺了,竟然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了一點溫柔和安撫。

我被騙了!

他說了好幾次很快就好了,但是都沒有好啊!

我捂著臉,盯著他無聲的控訴。

他頂著我的目光開好了單。

起身把單子給我,脫下了口罩和手套,去洗手池那邊洗了手。

「帶你去吃飯。」他伸手輕輕的拍我的後腦勺。

我愣了。

「你不用上班嗎?」

他回答我,「今天休息。」

我才知道我是他今天唯一的患者。

陸陸續續幾周,我把該做的治療都做完了。

我很得瑟,感覺自己像是換了一副新牙,吃什麼都不痛。

治療的時候有忌口,憋太久了,所以剛剛解放就開始了胡吃海喝。

本來一切都很好的,如果不被我的主治醫生髮現的話。

那天,我哥問我要不要去山上露營。

我一口答應下來,帶上自己的小姐妹們屁顛屁顛的跟著上山。

他也來了。

搭帳篷的時候我們一群人在聊天,我哥說起上次拖著一醉鬼回家的事。

那次是我一個小姐妹生日,大家一高興就喝多了。

我哥現在還在拿我喝醉時候的言論取笑我。

我瞪著他,他也無所畏懼的笑著。

「你當時說…哈哈哈你魚塘裡的魚有千千萬,還說…要當世界第一女海王哈哈哈哈……」

連我也聽不下去了,我看了他一眼,蒼白的解釋,「我喝醉口嗨的。」

我哥說,「何止啊,包間外面走廊上的人都聽到了,你問問喬辰,當時我都想假裝不認識你……」

我震驚,當時意識不清醒,根本不知道他去了。

他目光淡淡的朝我瞥過來,看了我,「是看著不太聰明。」

我:……

我化悲憤為食慾,站在燒烤架旁邊眼巴巴的盯著被烤得滋滋冒油的肉。

烤肉的男生看我已經蓄勢待發的樣子覺得很好笑。

我讓他把第一個烤好鴨腿給我,男生說好。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我旁邊,我偏頭,視線正好對上。

「不是說好,一週後才能吃硬的東西嗎?」他問我。

很尷尬。

有什麼比醫生當場抓到自己沒遵從醫囑更尷尬的事情。

「那我可以吃什麼?」我拿鴨腿都的手心虛的收回去。

「軟的,易咀嚼的食物。」

他十分自然的拉起我的手,跟我說,「我帶了條魚,烤給你吃。」

我還哪還在意什麼魚不魚的,注意力都在他牽著我的手上。

他拉我手了耶!

之後我哥問我臉怎麼那麼紅,我告訴他女孩子的事情他少管。

我此時心裡已經激動的瘋狂翻滾。

他的手是溫熱的,手指骨節分明很好看,牽我的時候力道很溫柔。

因為這件事,我激動的整晚翻來覆去睡不著,第二天天沒亮就起來了。

沒想到有人比我還要早。

他問我去不去看日出。

我答應了。

那天我們一起爬上山頂,等待太陽的出現。

天邊漸漸亮起來,好像在淡青色的天畔抹上了一層粉紅色,在粉紅色下面隱藏了無數道金光。

「好漂亮……」

我直直的看著前方,不由得讚歎。

他叫我,我下意識扭頭看他。

腦袋被一隻大手覆住,我看到眼前不斷放大的臉,然後唇上傳來一抹軟軟的溫熱。

我愣住了,萬千思緒湧上我的心頭。

我在哪?

我在幹嘛?

腦袋裡像是粘了一團漿糊。

他看到我已經石化掉的樣子,竟然好心情的笑起來。

我覺得我現在看著肯定是傻愣愣的,但是我已經顧不得表情管理,呆呆的看他,「你…什麼意思?」

「你說呢?」

「你喜歡我?」我不確定的問道。

「嗯。」他回答。

我心臟像是一瞬間被擊中了,但反應過來,又好像有什麼不對。

「你知不知道我前段時間在追你?」

他挑眉,意思很明顯。

我眼睛睜大,嗔怒道,「那你幹嘛不迴應我!」

他哼笑一聲,微微俯下身和我平視,眼睛倒映著我的樣子。

「你魚塘裡的魚那麼多,我不用給自己騰個位置?」

我:……

他看著我啞口無言的樣子,湊近我說,「越容易得到就越不懂得珍惜,我就是要饞著你。」

在日出下,他將我擁住,輕聲在我耳邊問,「所以…現在有我的位置嗎?」

我心臟撲通狂跳,小聲的回答他,「整片魚塘都是你的。」

他笑了,掌住我的後頸低頭吻我。

【番外】

我和他已經在一起五年了,有一次情人節他送給我一對筷子一樣的東西。

我問他這是什麼。

他說是牙膠尖。

一旦緊密依靠,從此不離不棄。

這是獨屬於牙科醫生的浪漫吧。

文/君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