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亂沙俄的妖僧有個師父,讀懂他就能明白為何俄國人總能最後爆發

世界文學中,我獨愛以血寫成的。

——尼采

受難者

網路上有這樣一段話來形象概括各國作家和文學作品:英國作家:我為榮譽而死;法國作家:我為愛情而死;美國作家:我為自由而死;

俄國作家:我會死。

這段話雖有調侃成分,但卻也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俄羅斯文學的特點:

苦難是俄羅斯文學作品的永恆主題,

無論是《戰爭與和平》還是《靜靜的頓河》,字裡行間中都寫滿了苦難。

禍亂沙俄的妖僧有個師父,讀懂他就能明白為何俄國人總能最後爆發

翻看俄羅斯歷史也會發現,似乎苦難從未遠離過這個民族,

認識到俄羅斯民族文化的底色是苦難,算是認識到俄羅斯文化的第一層。

但是若仔細想想,俄羅斯文化的底色是苦難,這件事本身就很反常識,俄羅斯是世界上國土面積最大的國家,其自然資源的豐富程度在全世界範圍內也是首屈一指,俄羅斯的人口相較於其擁有的資源而言算是比較少的,按理來說,俄羅斯人應該像與其情況類似的加拿大和北歐國家一樣,過著比較愜意的生活,為何這樣一個地大物博的國家卻時刻要與苦難為伴呢?

細讀俄羅斯歷史,就會發現其文化中的苦難元素也十分特別,俄羅斯人似乎並不僅僅是承受苦難,相反,很多俄羅斯人認為只有經歷苦難才能獲得救贖,

而這才是俄羅斯文化的真正底色,它不是被動的承受苦難,更多的一種“受難”精神。

真正理解了俄羅斯人的這種精神,就能夠明白俄羅斯人為何在環境還算不錯的時候一直如同夢遊,而在環境極端惡劣時卻能完成那種恐怖的爆發。

俄羅斯帝國羅曼諾夫王朝末期有一個禍亂帝國的“妖僧”,這位妖僧早年,曾跟隨一名苦行僧學習催眠術和預言術,

而在這位妖僧的師父身上,我們能夠清晰地看見俄羅斯人身上的那種“受難”精神。

帝國妖僧

俄羅斯帝國羅曼諾夫王朝末期,有一名叫拉斯普廷的妖僧,他憑藉沙皇與皇后的信任在帝國權力中樞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一度左右帝國的朝政,甚至有人將羅曼諾夫王朝覆滅的賬也算到了他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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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斯普廷來是一個目不識丁的西伯利亞農民,年少時在家鄉不務正業,因在教會學到一些帶有神秘主義色彩的催眠術和預言術而在當地小有名氣。

後來拉斯普廷前往首都聖彼得堡,同樣憑藉這些本領混得風生水起,並獲得了為皇太子治病的機會。

拉斯普廷憑藉催眠術和一些藥物,成功讓皇太子的病情緩解,並通過幾次成功的預言,讓沙皇尼古拉二世和皇后亞歷山德拉認為他是值得信任的“神僧”、“聖愚”、“救世主”,皇后亞歷山德拉甚至到了對拉斯普廷言聽計從的程度。

拉斯普廷憑藉皇后的信任,開始大肆斂財、左右官員任免,甚至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以其所謂預言術來指導俄軍作戰。

拉斯普廷的胡作非為終於讓帝國的貴族們無法忍受,他們聯合起來將其刺殺,在刺殺的過程中,拉斯普廷的表現也頗為傳奇,他在吃下毒物,喝下毒酒又被在胸口打了一槍之後仍活蹦亂跳,最後被朝著頭部連開幾槍後才死去。

但此時腐朽的俄羅斯帝國已經油盡燈枯,殺死拉斯普廷這名禍亂帝國的“妖僧”也無法改變俄羅斯帝國滅亡的命運,在妖僧拉斯普廷被刺殺後3個月,羅曼諾夫王朝便被推翻。

神秘時光

拉斯普廷身上充滿了神秘主義色彩,無論是他幾次三番治好沙俄太子的病,還是他那似有似無的預言術,亦或是他在最後時刻難以被殺死,無不給人一種神秘之感。

但是這些記載大多來自於與他一起共事過的沙俄貴族們的敘述,為了體現拉斯普廷的“妖”,沙俄貴族們用大量筆墨去描述關於他的怪事,至於這些描述的真實性究竟有多少,已經難以徹底考證,相比於這些,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拉斯普廷的童年。

根據記載,拉斯普廷出生於西伯利亞一個農民家庭,自幼體弱多病,且性格放蕩不羈,經常幹盜馬的勾當。

如果這些記載為真,那麼又是什麼促使拉斯普廷從一個問題少年變成那個日後在首都聖彼得堡頗具盛名的“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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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拉斯普廷在首都聖彼得堡聲名遠揚的除了他那神乎其神的催眠術和預言術,還有他對於東正教經典的解讀,而拉斯普廷給人看病,對人催眠以及預測未來所依據的也是東正教經典。

東正教經典很多晦澀難懂,而拉斯普廷又是一個目不識丁的農民,是什麼讓他擁有了解讀甚至利用深奧經文的能力,這便要從一位對拉斯普廷影響極深的師父說起。

苦行僧

拉斯普廷年輕時曾前往位於西伯利亞的聖尼古拉二世大教堂禱告,在這裡他遇到了對他產生極大影響的長老馬卡里。

馬卡里在當地的教徒中很有威望,教徒們尊稱其為長老,但事實上,馬卡里十分年輕。

馬卡里與拉斯普廷一樣,也是一名不識字的農民,但是他卻能夠憑藉記憶就記住冗長的宗教儀式和經文,憑藉對經文有獨到理解,馬卡里在當地教徒中享受盛名。

除了單純憑藉記憶背誦經文外,馬卡里的修行方式也頗為特別,

他以沉重的枷鎖束縛自己的肉體,以求得在透過宗教來獲得精神上的自由。

這種透過壓迫肉體來尋求頓悟的修行方式在當時的俄羅斯十分流行,馬卡里對於拉斯普廷的影響頗深,他以自己的方式告訴拉斯普廷:

知識不等於智慧,一個人就算沒有太多知識,透過努力的修行與思考,也可以擁有極高的智慧。

主動帶上枷鎖束縛自己肉體的馬卡里對拉斯普廷的影響是巨大的,見識了馬卡里的生活方式後,拉斯普廷開始痴迷於宗教,這個曾經不務正業浪子開始沒日沒夜地跟隨馬卡里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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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斯普廷基於經文演繹出的催眠術和預言術大多都是在這一時期掌握的,苦行僧馬卡里的言傳身教為拉斯普廷帶來了脫胎換骨般的改變。

貴族農夫

拉斯普廷後來來到首都聖彼得堡,並在名流雲集的首都獲得沙皇的信任,除了因為其能夠憑藉其催眠術穩定皇儲的病情,還有另一個讓人匪夷所思的原因:

他出身農民。

在當時的俄羅斯帝國內部,一直流傳著這樣一種說法,

真正能拯救沙俄的是農民。

俄羅斯帝國是一個由貴族主導的國家,貴族們掌握著這個國家的核心資源,擁有數不勝數的財富,而農民作為這個帝國的主體人群,卻長期生活在極端困苦的環境中,雖然此時的農奴制已經廢除,但是還是有大量的農民生活水平與過去的農奴無異。

但是就連沙皇本人也認同:真正能夠拯救俄羅斯帝國的不是貴族,而是農民。

從後來拉斯普廷與聖彼得堡的權貴階層中的種種互動來看,我們不難看出,那些掌握著巨大財富和權力的貴族,在精神方面上十分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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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到沙皇下到的這種普遍認識也證明了當時俄羅斯人的一種心態:

承受著痛苦的農民,比那些紙醉金迷的貴族更加值得尊重。

雙重人格

俄羅斯人對於苦難的複雜情緒藏在靈魂深處,一般時候,只有少數人能夠主動去擁抱苦難並在苦難中尋求救贖,而大多數人只是渾渾噩噩的生活,理解了這點就能把俄羅斯人身上許多看似矛盾的地方全部理清。

俄羅斯人的國徽是一隻雙頭鷹,這隻雙頭鷹有很多寓意,最初代表俄羅斯繼承羅馬帝國,後來又表示俄羅斯同時捍衛自己在亞歐兩大洲的利益的決心,而事實上,俄羅斯社會狀態和俄羅斯人的性格也很像一隻看起來十分矛盾的“雙頭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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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沙俄時期開始,俄羅斯的頂級藝術家和科學家都不弱於西方,但俄羅斯的整體發展水平和國民的生活水平都明顯不及西方。

俄羅斯是一個以苦難為精神食糧的民族,在正常時期,只有少數人能夠擁有“受難”精神,主動去擁抱苦難,並在苦難中找到寶藏,而普通人在基本生活能夠維持的情況下更願意得過且過,所以他們的生活水平長期只維持在溫飽線以上。

而一旦俄羅斯被逼入絕境,一旦苦難成為大多數俄羅斯人都必須要面臨的問題,藏在大部分俄羅斯人靈魂深處的那股可怕力量就會被喚醒,這股力量足以摧毀任何強大對手,拿破崙、希特勒都是倒在這股可怕的力量之下,然後待危機解除,苦難賦予俄羅斯人的巨大力量又會被自動雪藏,大多數俄羅斯人又會陷入夢遊的狀態。

俄羅斯人就這樣在夢遊和爆發中不斷轉化,這樣的雙重人格,寫就特殊的俄羅斯歷史。

誰是羅馬?

以俄羅斯人為代表的東斯拉夫人、以波蘭人為代表的西斯拉夫人,以塞爾維亞人為代表的南斯拉夫人都有一段坎坷的歷史。

在羅馬帝國鼎盛時期,斯拉夫人與凱爾特人、日耳曼人同時被羅馬人稱為“三大蠻族”,但世事無常,曾風光無限的羅馬人有一天會需要這些蠻族人來繼承自己的衣缽。

羅馬帝國分裂後,西羅馬被日耳曼人所滅,東羅馬則以拜占庭帝國的形式將羅馬的衣缽又延續了千年,1453年,拜占庭帝國被奧斯曼土耳其帝國所滅,按理來說,從此之後世上再無羅馬。

但是事情並未就此結束,1472年莫斯科大公伊凡三世迎娶拜占庭帝國末代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的侄女索菲亞,已經皈依東正教的伊凡三世順勢宣佈自己成為東正教的保護人,而其孫子伊凡四世則自稱是羅馬帝國的合法繼承人,並進帝位成為了第一個俄羅斯沙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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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也是俄羅斯帝國常常以第三羅馬自居的原因,俄法戰爭後,俄國人自稱歐洲憲兵,其法理依據也來自於此。

當羅馬帝國的榮光已經散去千年後,俄羅斯人接過了羅馬人的衣缽,當歐洲大陸上天主教和新教興起時,俄羅斯人卻依舊堅持東正教,俄羅斯與西方之間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絡,但俄羅斯又顯得十分特立獨行。

然而這還不算完,羅馬的歷史可分為三段:王政時期、共和國時期和帝國時期,大多數人都認為最能體現羅馬精神的是共和國時期。

17世紀,一群英國清教徒坐船遠赴重洋來到美洲大陸,他們決定設計出一套與舊歐洲大陸不同的制度:任期有限的總統,制定法律的議會,權力與義務對等的公民制度,這一切好似昔日羅馬的翻版。

隨著美國國力的增強成為首屈一指的強國,越來越多的人將美國稱為“新羅馬”。

於是,便產生了一個有趣的問題:

美俄兩國到底誰才是羅馬的繼承人?

沙俄滅亡後,俄羅斯與羅馬的繼承關係在法理上已經不復存在,雖然東正教信仰被保留了下來,但它本身與羅馬的關係也並不大,而美國的成長之路卻與羅馬有頗多類似,美國與俄羅斯的關係也回到了當初羅馬人與斯拉夫人之間的關係:

斯拉夫人自成一派,無法融入羅馬,但羅馬也無法將斯拉夫征服。

這種狀況從古代延續至今,很難改變,美國與俄羅斯之間也大機率會呈現出這樣的態勢,而對於處於優勢方的美國來說,最愚蠢的選擇莫過於對一安逸就會消沉的俄羅斯苦苦相逼,去挑動俄羅斯人靈魂深處那股可怕的力量。

等待列寧

俄羅斯人的這種民族性格即是寶藏,也是陷阱,它註定了俄羅斯難以被外族征服(蒙古人征服俄羅斯大部分地區時,俄羅斯地區的狀態還是東斯拉夫國家鬆散聯盟,而非統一國家),但同時以註定了在沒到生死存亡的時候,俄羅斯會長期處於一種類似於夢遊的狀態。

相比於修理內政,俄羅斯人對於對外擴張更加熱衷,在東歐、在高加索、在中亞和西伯利亞,俄羅斯從未停止擴張。

某種程度上講,俄羅斯人的熱衷擴張也是對於不善修內政的代償,久而久之,俄羅斯人形成了一種傳統:

不太在乎自己生活的苦不苦,但是卻格外關心國家能否在對外戰爭中打贏。

打輸克里米亞戰爭的尼古拉一世在戰敗後突然離世(有人懷疑是自殺),打輸日俄戰爭的尼古拉二世直接被推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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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從實際來說,俄羅斯帝國奪取更多領土似乎對於帝國底層人沒有太多影響,貴族們對於社會核心資源的強力壟斷註定了即便沙俄打贏,在戰爭中獲得了利益也會被貴族們吃幹抹淨,無論帝國勝敗,普通人的生活始終只能維持在溫飽線之上。

一個國家的綜合國力是由普通人的整體水平決定的,普通人整體渾渾噩噩的俄羅斯即便在俄法戰爭中打敗不可一世的拿破崙,也難以取代其成為歐洲的霸主,這也是俄羅斯這個所謂帝國距離世界一流強國長期有一定差距的原因。

縱觀俄羅斯歷史,唯一真正有希望成為世界一流強國,唯一讓西方真正感到害怕的只有蘇聯時代,蘇聯時期,尤其是蘇聯前期,凜然是俄羅斯歷史的異類。

蘇聯之所以強大,是因為列寧領導的布林什維克黨重置了俄國的權力結構,為了打倒長期掌控國家所有核心資源的貴族,布林什維克黨將在舊制度下渾渾噩噩生活的工農組織了起來,讓他們也能接受教育,獲得發展,不必非要被苦難逼到極限才奮起反擊,簡單說,列寧將構成俄羅斯人口絕大多數的窮人“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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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列寧帶給俄羅斯人的改變並未持續太久,蘇聯中後期,蘇共內部掌權者成為把控核心資源的新權貴,廣大蘇聯人再次回到了渾渾噩噩的狀態。

從勃列日涅夫時代開始,蘇聯開始依靠出售能源過活,這讓蘇聯以及後來的俄羅斯都掉入了一個難以自拔的陷阱,能源行業的巨大利潤導致了一旦一個國家開始依賴能源這一容易賺錢的行業,就再難有動力去發展賺錢費勁的製造業,也不會有多少動力去搞科技創新。

而能源行業又是一個有天然壟斷屬性的行業,蘇聯時期,即便中間有碩鼠上下其手,出售能源賺到的錢也有不小的一部分被用在全體國民身上,但隨著蘇聯的解體,俄羅斯進行全面私有化改革,這一切蕩然無存。

能源行業與資本主義相結合,除急速拉大貧富差距外,也造成了俄羅斯社會各產業的嚴重失衡,佔據主導地位的能源行業並不能創造那麼多就業,大量俄羅斯人成為了“無用之人”,蘇聯解體後,俄羅斯人在失衡的產業結構下又會回到了寡頭們紙醉金迷,普通人渾渾噩噩的狀態,想要改變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不開眼的外部勢力把俄羅斯人逼到極限,讓他們不得不再次爆發出那種恐怖的力量,另一種是俄羅斯內部再次湧現出能夠整合社會各階級,給普通人以希望的政治家或組織。

歷史的輪迴在兜兜轉轉後又回到俄羅斯人身上,而俄羅斯,是否還能等來下一個列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