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之主宋徽宗,究竟“輕佻”在哪裡?

開始正文前,先來看兩幅帝王畫像:

亡國之主宋徽宗,究竟“輕佻”在哪裡?

這是本文的主角宋徽宗

亡國之主宋徽宗,究竟“輕佻”在哪裡?

這是他早逝的哥哥宋哲宗趙煦,章惇讚歎“天人之表”

“端王輕佻,不可君天下”,宋徽宗趙佶獲得皇帝提名時,極力反對的宋朝名相章惇曾如是說。作為史上著名的浮華天子、敗亡之君,趙佶的“輕佻”,表現在哪些地方,是本文探討的核心。

首先說說臭名昭著的花石綱。

那個年代,“綱”意指一個運輸團隊,通常十艘船稱一“綱”。往大了說,宋代陸運、水運各項物資大都編組為“綱”。如運馬者稱“馬綱”,運米的稱“米餉綱”。馬以五十匹為一綱,米以一萬石為一綱。成批運輸奇山異石,是為“花石綱”。到處收集這些山石,是為了建造“艮嶽”(也叫華陽宮,1122年竣工,1127年被金兵砸爛)。修艮嶽,既不似路易十四為了架空貴族修凡爾賽宮,亦不似朱棣為了遷都修故宮,純粹滿足自身的虛榮心而已。“又欲廣宮室求上寵媚,召童貫輩五人,風以禁中逼側之狀。貫俱聽命,各視力所致,爭以侈麗高廣相誇尚,而延福宮、景龍江之役起,浸淫及於艮嶽矣。”蔡京等大臣們競相PK奢靡度,趙佶的虛榮心更加膨脹,修得景物一個比一個花哨[吐]

蒐集花石的過程搞得百姓苦不堪言,尤以江浙為最。據說,凡是民家有一木一石﹑一花一草可供玩賞,應奉局立即派人貼條,稱為供奉皇帝之物,強迫居民看守,稍有不慎,就是“大不恭”之罪。指揮花石綱的杭州“造作局”後被趙佶下罪己詔廢除,原因在搜刮過度釀成方臘起義。當事者親口承認是自己之過,可見其為了滿足自身虛榮,毫不顧忌麻煩他人。出了事了,感到威脅統治了,認個錯就行,然後繼續。方臘起義失敗後,趙佶立即將蘇杭“應奉局”恢復,在開封重新設定“應奉司”,加緊搜刮“四方珍異之物”,宮殿、園林等巨大土木工程也照舊進行。

再看行《五禮新儀》之事。

1107年,趙佶設定議禮局。1113年《五禮新儀》完成。這是古代第一次將庶民禮儀納入國家禮典內。 頒行新禮的最終目的是要用禮的約束把天下百姓裡的“好作亂者”扼殺在搖籃中。 1116年,《五禮新儀》正式在民間大力推行,趙佶為此專設禮官。

結局……怎麼樣呢?

陸游所作《家世舊聞》曾提他的父親十分抱怨《五禮新儀》:“民廬隘陋,初無堂、寢、陛、戶之別,欲行之亦不可得。”徹徹底底地脫離實際。《五禮新儀》中,庶人婚禮的“納采問名”一節,步驟是: “其日,媒氏至女氏門,掌事者設禰位於廳事南向,主人受禮於神位前,迎媒氏於門外。主人揖入,媒氏報揖從入。主人升東階,媒氏升西階……” 傳統婚禮“六禮”的第一禮裡的第一步驟,女主人家需配備有至少兩個階梯的廳堂建築。

問題是……到晚清為止,我們的大多數平民百姓都是茅草屋啊[黑線]哪有什麼廳堂建築啊[黑線]

這個嚴重脫離百姓實際的活動,實行三年後,宣告作廢。

趙佶為何搞這種空中樓閣一樣的活動?我們假設他腦子裡全天下都和開封一樣(當時開封的繁華,閱讀《東京夢華錄》可知也),就不難理解他的作為了。長於繁華的他嚴重脫離實際,一點也不瞭解黎民百姓。這樣一個嚴重脫離實際的君主,如何不“瞎折騰”?

然後是改公主為帝姬。

改公主為帝姬是1113年蔡京的建議,說我們應效仿周朝“王姬”位號,改公主為帝姬。趙佶許可了。之後除了公主改號,郡主和縣主分別改為宗姬和族姬。

筆者很想狠狠吐槽這點。公主這叫法戰國始有,到宋朝一千多年了沒有人要改過。偏偏他趙佶要改。以個人的審美來講,主這個字多有氣場,姬這個字起碼在字面意義上把皇室女的地位降低了。

當時也有個說法,此號與“帝飢”同音。十多年後靖康之變發生,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趙構恢復公主尊號。

這是趙佶施政時淨整些虛的花的,幾乎不做實事的又一鐵證。

最後,是宦官楊戩設“稻田務”。

這段轉載自百度百科:開始在汝州(今屬河南)立法,可以種稻的田土,收索民戶田契,輾轉追尋,直至無契可證,將超出原始田契的土地稱為公田,種植戶即作為佃戶,須交納公田錢,繼而推廣至黃河中下游及淮河流域。又設“營繕所”,檢括公田。後皆併為“西城所”,所有荒地廢田都作為公田,強令百姓承佃,交納公田錢。宣和三年(1121年)楊戩死後,宦官李彥繼任,更為兇狠殘暴,凡民間好田,指使他人誣告為荒田,田主雖有地契也無用,即括為公田,甚至魯山(今屬河南)全縣的農田都被括為公田,原業主即作為佃戶,許多投訴者受刑致死。瀰漫數百里的梁山濼(泊),是濟州(今山東鉅野)、鄆州(今東平)數縣沿湖漁民賴以生存之所,也被按船隻強行收取賦稅,逃稅者按盜匪處罪。

看看他任命的人物,又是個壓榨百姓的傢伙。

幾件事發生的時間也很有意思,幾乎在差不多一個年代。搜刮花石1111—1117年最猖獗;行《五禮新儀》1107年開始策劃,1113年成書,1116年開始執行;公主改號在1113年;稻田務約1114年後開始。此時,正是趙佶大權牢牢在握,志得意滿之時。他肆意推行著自己的各種想法,卻沒有幾件是實事[what]

瞭解趙佶這個人,你會發現他非常非常多才多藝。他有天下揚名的瘦金體;他畫畫本領一流;他對茶道極有心得;他擅打馬球踢蹴鞠。個人的生育力僅有陳宣帝陳頊可比之。按史書記載,不難推斷他日常在做些什麼,要麼寫字畫畫,要麼研究各種文化藝術,要麼在後宮和京城中找美人為伴。他與李師師的緋聞記載在《東京夢華錄》中。他的後宮之中,有封號的妃嬪及女官共143人,無封號的宮女多達504人。這人真是個超級大種馬[衰]一個不好美色的君主——拿宇文邕舉例吧,他的後宮才十餘人。

一個君王,大多時間用於藝術生活和後宮生活——還是那句話,正事呢?幹了幾件啊!

所以,他的“輕佻”,不但是私生活上的輕佻,更是對國事、對大事、對天下之事的輕佻!他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任意而為。而遇到真正強力的外敵,他怯懦,他逃避,他投機反覆,何等不堪一擊!

最後奉上史書的評斷吧:宋徽宗諸事皆能,獨不能為君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