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服務是政府義務,也是權力!——從網約車看政府社會管理職能

本人在2017年在《經濟導刊》上發表的文章,在滴滴被監管之後,重新刊登在這裡。

公共服務是政府義務,也是權力!——從網約車看政府社會管理職能

百度學術截圖

公共服務是政府義務,也是權力

——從網約車看政府社會管理職能

文/張捷*

人們往往把政府提供公共服務作為政府的一項義務來看待。一般的說法就是:我們納稅了,政府就應當為納稅人服務。但權利與義務是相等的,為社會服務同時也意味著管理社會的權利,這是政權權力的來源。如果政府喪失了這項權利,社會管理職能就會旁落。網路資本的“燒錢補貼”,一時曾讓各方面皆大歡喜,但這不是錢的問題,是政權屬於誰的問題。我們以網約車為例,深入看待這個問題,而現在的共享單車、共享經濟等都有類似的問題。“田氏代齊”的典故講的就是這個道理。

田氏代齊:大戶從提供公共服務到攫取社會管理職能(二級標題)

田氏代齊,也叫“田臣篡齊”。講的是田桓子之子田乞(田僖子)“公益”國君子弟,還搞慈善惠民大斗借出、小鬥回收,“齊之民歸之如流水”,增加了戶口與實力。然後收買人心主持廢立,掌握齊國國政。隨後田乞之子田恆(田成子)殺齊簡公與諸多公族,田成子四世孫田和廢齊康公,自立為國君。同年為周安王冊命為齊侯。姜姓齊國絕祀。這是發生於2000多年前的“和平演變”,田氏先是靠“公益慈善”壯大實力,然後亮出屠刀篡奪政權,先前得到一點好處的齊國人,最後還是照樣被盤剝。

企業代替政府搞公益活動被很多人認為是好事,但不要忽略代價。今天西方的慈善家們都爭搶著進行所謂的捐款,變相提供各種公共服務,但這種慈善的背後是資本管理控制國家的模式。田氏代齊的故事告誡我們,提供公共服務是政府的權利,不能讓渡給資本!西方的慈善,是把本該交給政府提供公共服務的納稅,變成了由資本來提供服務。行善的是資本,維持治安、懲治罪犯等讓人不舒服的事情都歸政府幹,這就是資本在幕後統治世界的規則,卻不是我們社會主義道路。

現在,很多本該由政府提供公共服務的權利,到了網路上就大幅讓給了資本,這趨勢值得注意。以“網約車”為例,號稱是打破利益集團,背後是要打破政府行業管理的權力,變成由網約車的經營者進行管理,政府計程車管理部門面臨被架空的局面。

網約車平臺出現的背景和其虧損營銷(二級標題)

網約車上演的就是網路版的“田氏代齊”。數以百億計的贈送,眼前讓公眾打車得到了明顯實惠,網路資本進入公共服務領域,透過給公眾和相關部門進行利益輸送,達到了被各方面接納的目的,這與當年的田恆子的兒子田乞給齊國國民大斗出、小鬥進有何區別?而且還搞了“白馬非馬”,原來被管理部門禁止的黑車,到了線上就變成了“白車”,還拿“法不禁止皆可為”當擋箭牌。一旦佔有的市場達到一定的規模,就向政府施加壓力,要求“合法化”。

網約車數以億計的現金,補貼了乘客又補貼司機,矛盾似乎一下子解決了。然而這種所謂的“各方獲益”的局面,背後則是以增加道路佔用率為代價,相關管理環節的成本和難度大幅增加,全社會都要為這個看上去美好的模式買單。

網約車平臺出現的壟斷(二級標題)

網路資本要竭盡全力掌握社會的話語權,誰阻擋就稱其為“既得利益者”。所謂網路“民意”經常被資本所左右, 而網路輿論的影響力是有目共睹的。更值得注意的是,中國的網路資本大部分是被外國資本控制的。

網約車剛剛合法化,資本的逐利性原形畢露。網約車平臺要求,私家車要做網約車要給平臺上繳20%的收入,這和他們譴責的計程車公司的“份錢”也相差不遠。而且一旦用車緊張,約車價格立刻變成原來的兩三倍甚至更高,約車還要給小費等。現在很多公眾已經感受到網約車不再划算了。

與此同時,壟斷也隨之而來。滴滴對Uber中國區業務收購。透過這輪合併以後,市場出現了接近95%份額的一家獨大,這個比例是其他競爭者無法企及的。

網約車平臺對公共服務領域的利益侵佔(二級標題)

網約車平臺最大的價值在於它們將成為網路上的“計程車管理局”。某家網約車平臺曾經聲稱:“透過大資料的深入挖掘與應用,智慧調配體系連線多種交通工具,已經構建了一個世界領先的智慧交通雲。”這本應是政府應當做的公共職能。對私有企業,政府的公共部門是它的管理者,而不是它的合作者,公共服務本身也是政府的權利、政權的權力。

對這樣的機構,世界普遍的規則是需要政府授予特許經營權,特許經營是需要繳納高額特許費,同時特許經營的年限也被明確規定,還要納稅和接受政府管理。特許的條件也要公示和限定,同時還要明確限制利潤率,不能利潤太高。現在對網約車平臺來說這些限制都沒有,當然可以高估值,這個估值就相當於政府權力的估值,是制度性的套利。

目前的網約車平臺,恰恰將出租車管理部門從前以特許經營的方式給企業的利益無條件地徵收了!計程車公司獲得計程車的經營資格,計程車牌照是拍賣的,原經營者支付了高額對價。這些利益應當得到政府的保護。

網約車平臺形成的龐大公眾資訊資料庫缺乏監管(二級標題)

今年6月滴滴官方公佈的資料顯示,目前已有3億註冊使用者,約1500萬註冊司機,日完成訂單已突破1400萬。這樣一個數量級的使用者和活躍度,實際上已經掌握了很大一部分中國公民的個人資料,還可以掌握使用者的實時位置資訊,跟蹤使用者並追溯幾十年。對此沒有有效而嚴格的監管,公民個人隱私很容易被侵害,更進一步是競爭國家,可以透過此資訊系統的大資料,獲取中國人行為習慣、社會執行規律來遏制中國崛起。這網路平臺被資本尤其是境外資本所控制,難道不是一件危險的事情嗎?

我們關注國有資產流失,而政府職能的流失、國家和社會核心資訊的流失洩密其實更可怕。滴滴與Uber擁有貝萊德、高瓴資本、老虎基金、中國人壽4家共同投資方。滴滴出行和Uber全球還將相互持有對方股份,Uber軟體在合併後用戶可以在境外約境內車,這意味著雙方必然形成深度資訊交換。滴滴有多個國際網路巨頭股東背景,同時為唯一一家騰訊、阿里巴巴和百度共同投資的企業。在網約車平臺之上,網路資本成為一個聯合體,各種網路巨頭利益均沾,網路資本已經抱團控制社會資源。資本尤其是境外資本利用這些資訊,會對我們的國家安全構成怎樣的威脅,值得我們警惕。

更值得關注的是,中國網路是實名制的,使用者提供給網路平臺的是實名身份,而美國等西方國家網路通常是匿名的。在實名的情況下,中國人所有的個人資訊與線下身份對應,公民的隱私網上完全透明,網路上中外資訊不對稱,在未來的資訊時代將成為巨大隱患。網路網路 網約車只不過是一個開始和案例,相類似的網路平臺還有很多,包括醜聞不斷的P2P平臺網路金融。而網路社交媒體平臺,已經成為虛擬世界的廣場政治中心,在輿論領域掀起的波瀾更是令人擔憂。再有網路商業交易的實體,一度出現不讓政府幹預、不註冊、不納稅的現象,工商局的企業法人公共信用服務,稅務局稅收權力等等,都變成網路企業的事了。不少政府的管理職能透過“網際網路+”讓渡給了網路資本,政府提供的社會公共服務,變成由資本在網路虛擬空間提供。這種網路管理許可權的泛濫,已經超越了網路經濟的範疇,逐漸侵入到政府職能。

推特和臉書讓世人看到了網路改變世界的力量,從中東國家2011年以來的社會動亂,到土耳其政變,新媒體發揮了極為重要的作用。我們限制西方的社交網站進入中國是為了安全,但類似網約車平臺的領域又該怎麼辦?Uber這樣的企業可以全球暢通無阻,中國社會的核心資訊被網路企業和資本所掌握,難道不是值得警惕的事情?

我們的決策者除了應當關注網路創新所帶來的經濟利益,更要關注政府的公共服務職能與權利在新的經濟形勢下所面臨的挑戰與問題,規範網路企業的資料管理與規範經營,警惕各種敵對勢力利用網路的力量對政府的公共管理和權力產生侵害。

* 張捷,律師、中信改革發展研究院研究員。

注:本文迴避網際網路而是以網路替代,背後是我們所謂的“網際網路”並不是與美國平等互聯的,而是美國因特網的接入網,是主從關係被美國網所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