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野生動物幾乎被他賣空了!”湖南偵破非法經營野生動物大案

武陵山區過去從沒發生過這麼大的非法經營野生動物案——

據有案可查的資料顯示:從2017年1月至2019年4月,家住湖南龍山縣城的尚某明從周邊三省13個縣市非法收購果子狸、黃鼠狼、五步蛇、烏梢蛇、棕鼯鼠、豹貓等數十種野生動物,販賣到廣東、浙江、上海、山東等沿海地區非法牟利,

涉案金額超過2000萬元

。當地森林公安測算,在這28個月裡,

尚某明平均每月販走野生動物上萬只(條、羽)

,“

武陵山區野生動物幾乎被他賣空了。

2020年3月6日上午,隨著漵浦縣森林公安局將尚某明、田某燕等18人非法經營野生動物大案移送檢察機關起訴,

這起歷時6個月、跨越8省17個縣市偵破的大案浮出水面。

“山裡野生動物幾乎被他賣空了!”湖南偵破非法經營野生動物大案

2019年10月30日,專案組在尚某明處查獲的野生動物活體。

“山裡野生動物幾乎被他賣空了!”湖南偵破非法經營野生動物大案

2019年10月21日,專案組監控到尚某明收購野生動物進店。

案中案牽出更大的幕後黑手

2018年11月,湖南省森林公安局在郴州偵破 “4。26”特大瀕危野生動物案,當時誰也沒想到還有更大幕後黑手藏身湖南龍山。

線索是從涉案人員向某兵身上挖出來的。起初,向某兵因為不是販賣瀕危野生動物的主嫌犯,沒有引起專案組的特別注意。後來隨著調查的深入,辦案人員發現向某兵賬面上與龍山縣尚某明的銷售金額達170多萬元,由此懷疑尚某明可能是非法經營野生動物更大的幕後黑手。經警方初步摸底,尚某明自己辦有特種動物養殖場,並無明顯的違法犯罪行為,其對外銷售的金額也不大,與向某兵登記的金額相差很大。辦案人員敏銳地意識到,這是一個十分狡猾的對手,其涉嫌犯罪的金額可能更大。經過認真研究, 2019年10月10日,湖南省森林公安局決定對尚某明立案偵查,指定參與偵辦過“4。26”特大瀕危野生動物案的漵浦縣森林公安局負責案件偵破,又一次悄悄拉開打擊非法經營野生動物的大網。

“山裡野生動物幾乎被他賣空了!”湖南偵破非法經營野生動物大案

尚某明與下線交易野生動物金額上萬元的微信截圖。

警察出現時,他淡定地說:

“哦,你們找來了”

2019年10月12日,漵浦縣森林公安局成立專案組,由分管刑偵的副局長成子堅帶隊,帶領8名警力悄然進駐龍山縣城,對尚某明展開調查。

今年五十出頭的尚某明在當地是個人物,他靠經營野生動物起家,在縣城修了一棟有3個門面的五層樓大房子,在房子後面又蓋了兩層樓的板房,專門用來養殖蛇類等動物。他人精明、愛交遊、關係網路廣泛,別人辦特種動物養殖場一般只能拿到一兩種特種動物養殖的批文,而他拿到的批文卻多達13種。有了這個批文護身,他完全可以打著特色養殖的幌子,暗地裡非法經營多種野生動物,從容遊走在合法養殖和非法經營的灰色地帶上。縣城裡的人說起他,無不幾分羨慕地說:“尚哥啊,那是個有手腕的人!”

面對這麼一個硬核對手,專案組認識到,要想弄清尚某明違法犯罪的事實,必須首先掌握他從外面非法收購野生動物的證據。於是,辦案人員分別住進尚某明房子和物流中心門店周圍的賓館酒店對其進行嚴密監控。

一個星期轉眼過去了,尚某明彷彿像沒事人一樣,每天早起用餐、養殖場轉轉,然後茶樓喝茶、棋牌室玩牌、彩票店買彩票,再然後在外吃飯、回家,完全沒有任何非法收購和銷售野生動物的跡象。唯有10月18日傍晚時分稍微有點異樣,當時一輛黑色皮卡開到尚某明房子門前,車主從車上搬下來幾個白色泡沫箱子準備往屋裡搬,但尚某明出來制止了,皮卡隨即開走。監控的民警困惑了:那幾個箱子明顯裝有野生動物,尚某明怎麼不收貨呢,難道他聽到什麼風聲、洗手不幹了?

專案組連夜開會進行研究,決定沉住氣繼續嚴密監控。又是漫長的等待。10月20日,令人心跳的一幕出現了——又是傍晚時分,一輛不起眼的皮卡車穿過街道上散步的人群,停在尚某明的門前。尚某明走過來短暫交談後便拉開門面的卷閘門,車主便手腳麻利地把5口泡沫箱子搬進門面,然後拉下卷閘門開車離開。“要不要去抓個現行?”監控的民警興奮地問。專案組領導笑了:“不要急,狐狸才剛剛露出尾巴,我們不僅要掌握嫌疑人非法經營的證據,還要進一步摸清他的經營規模和經營網路。”之後的幾天,尚某明忙碌起來,每天都有車輛在他的房子和物流中心門面那裡進進出出,搬上搬下有一箱箱的,也有一袋袋的,大都是活體動物。專案組經過20天的密切監控、分頭核查,逐步掌握了尚某明及其兒媳田某燕等人非法經營野生動物的證據和軌跡,收網的時機已經成熟。

10月30日,湖南省森林公安局一聲令下,決定展開收網抓捕行動。在省森林公安局統一指揮下,漵浦縣森林公安局投入32名警力展開行動,順利抓獲尚某明、田某燕等犯罪嫌疑人,並對其住處、野生動物存放倉庫、馴養繁殖場所分別進行搜查,依法扣押了尚某明非法經營野生動物的賬簿、電腦、手機及一批野生動物活體與製品。

當警察亮明身份時,性格沉穩的尚某明彷彿早就意識到會有這麼一幕,語氣淡定地對警察說:“哦,你們找來了。”

一張神秘的銀行卡讓他無法狡辯

尚某明被抓時的淡定是有原因的。他非法經營野生動物多年,不光擁有經營野生動物的合法身份,而且熟知有關法律法規和警察辦案規律,非法經營野生動物如果不是在流通環節查扣大量貨物,一般很難留下違法犯罪完整的證據鏈。過去他幾次與當地森林公安周旋,每到關鍵時刻總能以“記不清”、“忘記了”敷衍過去,以為只要自己捂緊嘴巴不交代,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新一輪較量從審訊開始了。由於警方前期進行了充分的調查取證,掌握了尚某明與上線、下線手機交易資訊、銀行流水資訊、往來賬簿記錄等資訊,尚某明於12月5日被漵浦縣人民檢察院以涉嫌非法經營罪依法批准逮捕。但尚某明避重就輕,擠牙膏式地交代自己與部分上下線之間非法交易野生動物及其製品的犯罪事實,涉案金額加起來不到一百萬元,與辦案民警掌握到的線索相差很大。

想要犯罪嫌疑人主動交代已無可能,專案組經過專題研究,決定調整思路,從已掌握的上下線銀行交易流水入手尋找線索。經過認真梳理,辦案民警發現其中一個上線曾某瓊一筆小額款項打到尚某明兒媳田某燕的一個賬號上,但民警掌握的銀行卡沒有這個賬號。訊問田某燕是什麼情況,田某燕交代說卡不慎丟失、已經銷戶。細心的辦案民警沒有放過這個線索,透過調取該銀行卡的交易流水進行逐人逐事分析,一個以尚某明為核心,

橫跨六個省市,涉及18名上線、下線

的野生動物非法交易網路圖清晰地浮現出來:

尚某明在湖北恩施自治州、湖南湘西自治州、重慶等地大量收購沒有合法來源的野生動物

利用其辦理的野生動物馴養繁殖許可證、經營許可證作為掩飾

,透過微信、支付寶、網銀轉賬支付“貨款”,用大巴車帶貨規避交易風險,出售給廣東、浙江、上海、山東、重慶等地下線,獲取鉅額利潤,

涉案金額超過2000萬元。

專案組馬上分成三組分別趕赴湖北省恩施市、利川市、鶴峰縣、咸豐縣、宣恩縣、來鳳縣,湖南省湘西自治州龍山縣、永順縣、古丈縣、張家界市桑植縣,廣東省的廣州、佛山、江門,浙江省的寧波、餘姚、衢州,以及上海、山東、重慶等地進行調查取證。面對不可辯駁的證據,尚某明最後交代了自己提前銷戶、企圖掩蓋犯罪證據的事實。

“莫伸手,伸手必被捉。”漵浦縣森林公安局局長熊衛華告訴記者,湖南省依法打擊非法經營野生動物的力度空前加大,在各地公安機關的協助下,尚某明非法經營野生動物案的16名犯罪嫌疑人已悉數到案,目前案件正在進一步深挖中。

“山裡野生動物幾乎被他賣空了!”湖南偵破非法經營野生動物大案

2019年10月29日,專案組研究部署抓捕尚某明等犯罪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