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另一半丟了東西之後,你會幫他找嗎?

麥麥唆了一口寬粉之後,覺得自己活了過來。她新交的男朋友今天加班晚回,就約了小梅出來吃麻辣燙。只有在閨蜜面前,才敢把肚子裡面的猛獸給放出來,讓它飽餐一頓。這樣的偷閒時光,麥麥已經三個禮拜沒有享受過了。

小梅看起來也是在眾人面前演多了那種吃很少的素素女孩,一來就點了好幾份肉串。女孩吃東西,不會一下子來得太多太猛,而是緩緩地,一直吃。輕輕地塞進胃裡那個小孔,小孔是一個小黑洞塞了很久,沒有飽腹感。小梅察覺到八分飽了,按照對外宣稱標準,應該是十八分飽,抬頭捋了捋頭髮問麥麥說:“哎,最近那位還合適嗎?一直沒聽你抱怨,應該就是他了吧。”

當另一半丟了東西之後,你會幫他找嗎?

麥麥點一下頭,搖兩下頭,舉棋不定,放下筷子,側頭說:“還不錯,挑不出什麼毛病,就是總覺得他老找不到東西。”小梅覺得莫名其妙,什麼叫老找不到東西:“這是什麼狀況?“麥麥一副很為難的樣子,因為這是一個不成問題的問題,就是她新交的男朋友阿德,回家說得最多的話不是我喜歡你,而是:“哎,這個東西哪裡去了?你知道這個東西哪裡去了嗎?”

小梅皺了下眉:“他是一個丟三落四的人嗎?這麼不可靠哦。”麥麥拿了一串肉筋在鍋裡一邊拌著一邊回憶:“也不算,工作上也說得上是嚴謹,第二天要演講的PPT,前一天都會排練好幾次。但就是找東西這個習慣,有點讓人摸不著頭腦,我試著幫他找了幾次之後,感覺從此被賴上了一樣。”

當另一半丟了東西之後,你會幫他找嗎?

“什麼叫被賴上了。”麥麥白眼翻到了天花板,盯著天花板上的燈泡,燈罩的邊緣慢慢圈成男友阿德的嘴,一直在問同一個問題。“親愛的,有看到我的耳機嗎?耳機怎麼不見了,昨天還在呢?”“我的鑰匙去哪兒了,難道放在公司了?怪,你為什麼老把我的東西給藏起來呢?”“我的那個黃色充電器你看到沒有?就是扁扁的那個。麥麥把瞳孔睜得老大,半天合不攏,這個人已經演變到,不僅自己找不到東西,還會把責任推給室內唯一的其他人。

睜眼睛這個動作是沒有觀眾的,麥麥只有把表情收好,隨便在屋子裡走一走,一瞥眼,就看到充電器放在一個很顯眼的書檯上。此時要拿過去,剛好落下一個口實,就是自己知道失物在什麼地方,但不拿出來,又顯得自己彷彿真的藏了東西。如果嚷嚷說就在書檯上,更會顯得沒有禮貌。麥麥把充電器拿起來放到了阿德手上,說:“東西很明顯是你放在上面的,沒有人亂動你的充電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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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接過充電器,眼睛瞟向手機,沒有正面迴應此事,就去忙別的了。他也不是故意在迴避,就是這個找東西的動作,像翻書一樣翻過去了,電腦自動執行一個程式,結束的時候,也就自動關機,不會和任何人打招呼,更不會說謝謝。麥麥本已下定決心,到時候再吆喝找東西,自己絕對不理,也不幫忙。但實際情況發生的時候,很難置之度外,一間不大的屋子,有人焦慮地走來走去,嘴裡念念叨叨。

小梅咬下一口雞翅,嘟囔著說:“這個不好說愛,說出來了,就是一個很小的問題,但你會感到困擾,又不像是太小的問題,還有後來嗎?”麥麥放下碗筷,一臉認真地回憶:“原本我打算他再這樣做,我就和他發一頓很大的脾氣,升級到分手都沒關係。但是沒過幾天,發生了一件事情,轉移了我的注意力。就是我被他給傳染了。被阿德這種想找一件東西,就要馬上找到的急迫情緒,給傳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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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一個人醒過來,阿德已經去上班了,我腦海中飄過一串紅色的鑰匙扣,想要今天換上去上班,開啟櫃子發現沒有之後,人就像接收到某個指令一般,開始全家翻騰,一點一點去收拾,一點一點去找線索,那天我也是要去上班的,心中居然放出這樣的聲音說,不上班也沒關係,把那串鑰匙扣找到,人生才會安靜。

“那個紅色鑰匙扣就這麼丟了,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了兩個小時的呆,最後同事的追問電話打了過來,才提醒我說要出門去公司。一出門,魂兒就醒了過來,那就是一串卡通鑰匙扣,基本上沒什麼紀念價值,也不是什麼限量版,就是用著很順手,網上再買一串就是了,剛剛是誰讓自己這麼執著的呀。“所以我現在不是怪阿德有這個都說不上多壞的習慣,而是兩人住在一起久了,有些行為模式和思考路徑,都會趨同。我被他傳染了這種性格,以後你就會在屋子裡看到兩個人到處找東西的畫面。”“問題不是在於,你們兩個都不愛收拾房間,東西亂放嗎?”小梅點中了一個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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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麥嘆了一口氣:“我想過你說的這個原因。我也試著主動承擔起多一點收拾家的任務,局面有了一些變化。阿德開始心安理得地追問,他一旦想找什麼東西的時候,就會問我東西在哪裡,得到未知的答覆之後,再自己去找。其實有時我是知道東西在哪裡的,但這麼一來,我要負責的事情太多了,不僅僅是要將東西收拾乾淨,每件東西也要給它們做一個定位記憶,將來需要時第一秒可以給出答案,讓他如願。他有時就是隨便想一想,看到東西‘健在’就去忙別的,我這通忙活,覺得好沒價值。”

小梅說:“我曾經也有過這個毛病,就是在找小東西上面特別花時間,後來遇到一個朋友說這是一種心理轉移,其實我面前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但我內心一直在抵抗,想拖著。這個小東西成了阻止我自己的一個容易操縱的開關。找東西是真,但內心是有想逃避的東西。所以你男朋友剛開始這個習慣,可能內心是在抵抗另一些說不出來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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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傳染給你同樣的習慣,我就有些不懂了,再加上你透過收拾房間來改善兩個人的關係,如果我之前推導的邏輯是正確的話,你這個行為也是在塞住阿德的逃避通路,他會想出100種小東西讓你說出答案,直到你回答不出來,他就能切換到尋找模式了,他這種切換讓他找到了某種安全空間,所以我們要做的不是每次都給出正確答案,也不是要和他大吵一架,而是很多次都假裝自己不知道東西在哪兒。

麥麥喝下一大口啤酒說:“看來我是把自己逼到一條絕路上了,現在只要我告訴他,不知道東西在哪兒,他就會說房間不是我收拾的嗎,怎麼會不知道東西的歸處呢?這樣的說法使我的努力變成了一種錯,這種責怪多了,我真的有些想分手。你知道預設這件事情的力量有多大嗎?你一旦開始將兩個人的衣服拼在一起洗,那以後就基本都是你在洗衣服了,你一旦收拾過一次房間,這個家務就是逃不掉的了,連請不請家政,他腦子裡都是,不是有你嗎,浪費那個錢幹什麼?”

說著說著麥麥突然來了個硬轉:“所以你是說我需要去搞清楚,對方想拖延的那件事情是什麼,給他解決了,他就不會在找東西這個習慣上找我的碴了?”

小梅沒有說話,點了點頭。麻辣燙的湯水咕嘟咕嘟冒著辣油,想把它能接觸的萬物都感染成一種顏色、一種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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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麥回到自己住的屋子裡,男友阿德還沒有回來,她坐了一會兒,打了一個飽嗝,就躺下了,她想今天試著一點都不收拾,也不想弄清楚那些小東西到底放在哪些地方。燈都不打算開,就這麼以一種靜默的狀態,看看阿德回來之後有什麼反應。

也沒有說話,喘著氣。不到11點,阿德開啟門,看見屋子裡的情況,沒有開燈“麥麥?”“怎麼了?”麥麥其實不是想冷戰,她只是不想理睬有關找東西的任何問題。“有看到我的U盤嗎?金色那個。”“沒有。”“好的,先這樣吧。”“咦?”麥麥一下坐起身來,阿德的答案和預設的不一樣,這下應該怎麼接招啊?

“找不到就找不到吧,我就是問問。”“你今天這麼反常,不再執念這些小玩意兒了?”阿德想了想說:“本來想找找的,但我有點累了。”“為什麼會這麼累呢?”“你知道嗎?我爸媽今天終於去辦理離婚手續了。”阿德以一種樓下的王大爺訂了明年的晚報的語氣,平淡地說道。

兩個人住在一起的氣場是會互相影響的,對方愛丟東西,你也會愛丟東西。誰懶誰贏,誰收拾誰輸,而不是比氣場大的那一個,實在受不了想分手時,實際上也是在宣告一種自己的放棄。

當另一半丟了東西之後,你會幫他找嗎?

他的問題可能也是他的解決方案,表面上的壞習慣,後面會埋著一個大新聞。一開始就衝著對方的核心缺點猛攻,對方不會馬上解釋清楚,但會把一些真相埋得更深。這個是單純靠吵架,吵不出心裡真的願意說出的那些實話,發洩的實話是可能存在的。

如果一個人住,突然找不到東西,只會怪自己不小心太糊塗很不愛收拾,但如果家裡開始多一個人,就會把嫌疑犯的罪名不經思考地扔過去,那個著名的失去信任的笑話,問對方看到電視遙控器沒有,對方回答沒有,但你還是讓對方站起來。真正讓人變差勁的不是具體丟了什麼東西,可能是遇到任何倒黴事,都開始有了天然怪罪的物件。要記住,對方是朝夕相處曾經說過喜歡你的人,不是天生嫌疑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