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春歸甚處?春住!春住!

此文為月明素光暖“我在這裡等你”系列之“我在這首詩詞裡等你”——春語(56)

日暮春歸甚處?春住!春住!

又是一季晚春的光影,獨坐這光影中,看光影斜照,心中湧起一種情愫瀰漫了整個身體。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季屬於自己的春天,是青綠裡的朝氣,是繁花裡的熱情,是依戀,是懷念,是一個光陰裡的故事,是一抹花香濃的知味……

在這晚春中靜坐,那初春的問候,如同晨起時的朝霞;那仲春的相守,讓我們感受到了沐浴陽光的溫暖,而這晚春的濃郁就如同暮靄中的深情。這所有的問候、所有的相守、所有的深情都凝結在了漸漸升起的明月中,那融融的白月光真的融化了一季春色裡所有情感的寄託,只剩下最純潔的情懷。

就這樣在晚春的遐思中凝望,是一季思念,是一季閒情,是一句挽留,是一次凝眸……

日暮春歸甚處?春住!春住!

春染青綠成深情,只把思念落晚春,寄出思情於春風,情入心中如春水。一首唐朝韓琮的《晚春江晴寄友人》,把一懷晚春的思念留在了這裡。

晚日低霞綺,

晴山遠畫眉。

春青河畔草,

不是望鄉時。

日暮春歸甚處?春住!春住!

夕陽西下,含山欲墜,天邊的雲霞經夕陽映照,色彩斑斕。遠處的青山一抹,就彷彿是美人的翠黛。春風吹青了河邊的芳草,綠油油的一片,順著河畔延伸開來,讓多少思念如這春水流淌在了心裡?可是現在還不是望鄉思家的時候啊!

晚春是思念的季節,短短的詩行裡充滿了望眼欲穿的情。這是晚春時候最打動人的筆墨,遠山如筆,春水如墨,一紙望鄉的眼眸,成了晚春最含情的眼神。

日暮春歸甚處?春住!春住!

晚春的景,是時間一幀一幀雕琢出的閒情,如果忽略掉思念、愁怨的元素,其實晚春就如宋朝范成大的這首《晚春田園雜興》,即時即景,即

思即

情。

湖蓮舊蕩藕新翻,

小小荷錢沒漲痕。

斟酌梅天風浪緊,

更從外水種蘆根。

日暮春歸甚處?春住!春住!

這是晚春時節,看那一湖青蓮,雖然還是那河塘,但湖水中的藕根又發出了新芽,銅錢大小的荷葉從水中挺出,將細紋微波的水面覆蓋,讓人都看不到岸邊水漲的痕跡。琢磨著這些初生的小荷應該是抵擋不住黃梅天裡的風急浪緊的,那就趕快在水的外圍種上一圈蘆根,來保護它們吧!

一抹時光的煙火,正是晚春最真實的生活之景,熟知農耕的詩人,把晚春裡的即見即思落成了筆墨,讓最接地氣的晚春反而成了春之氣息裡最生動的詩作。

日暮春歸甚處?春住!春住!

韓琮的晚春景色,范成大的晚春煙火,讓晚春只是時光裡的墨點,除卻渲染,還原了時光的真實。但晚春的情在汩汩流淌,多情的人兒總能找到煽情的憂傷。

紫黯紅愁無緒,

日暮春歸甚處?

春更不回頭,

撇下一天濃絮。

春住!春住!

黦了人家庭宇。

日暮春歸甚處?春住!春住!

東風最無情,讓那悅目的奼紫嫣紅也暗淡失了本色,天色將晚,春的歸處又在哪裡呢?

春光一去不回頭,只留下滿天飛絮。春天啊春天,你能否停下腳步為這失了顏色的房屋重新渲染上春色。

這是清代龔自珍的一闋《如夢令》,在晚春的濃郁之景裡,惜春之情更加濃郁,“春住!春住!”裡道盡心之無力,只留心之惋惜。可想,在詞作落筆的雙目裡,一定是挽留卻難留的聲聲嘆息。

日暮春歸甚處?春住!春住!

春去難留,春景如流,在晚春的詩詞作品中,若讓月明選一首最能體現晚春盛景的作品,那一定是杜甫的這首《即事》,一幅暮春山居圖在杜子美的筆下就這麼鋪陳在了我們眼前。

暮春三月巫峽長,皛皛行雲浮日光。

雷聲忽送千峰雨,花氣渾如百和香。

黃鶯過水翻回去,燕子銜泥溼不妨。

飛閣捲簾圖畫裡,虛無只少對瀟湘。

日暮春歸甚處?春住!春住!

巫峽的暮春三月似乎要比其他地方長一些,上空的白雲隨風疾行,映著日光,很是明亮。突然傳來雷聲,馬上就下起大雨,天地之間,高山群峰都籠罩在蒼茫雨中,大雨驟聚驟散,清新的空氣中馬上充滿了各種花香。

嬌弱的黃鶯遇到雷雨,驚恐翻回,棲止不定;而燕子就不同了,它冒雨勞作,迎風飛翔。開啟我窗前的捲簾,眼前就是一幅美麗的畫卷,峽中的風景圖畫是壯麗的,山高水險,雷雨千峰,但還缺少瀟湘洞庭的廣闊浩茫。

巫峽的暮春真的很美,山高水險,雷雨千峰。雖然少了一點瀟湘的浩渺,那也許恰是巫峽晚春最恰到好處的留白。

日暮春歸甚處?春住!春住!

這就是一抹晚春濃縮的景,收納了多少春水般的思念?

層層疊疊,就落進了折起的時間裡。

但時間的摺疊裡,以情為籤,或就在某一個晚春的時節裡翻開來,一鼻依然清新的春味依然會豐盈著時間的依舊,就如同眼前的晚春一般,重又回到了從前。

日暮春歸甚處?春住!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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