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鴨蛋——

——鹹鴨蛋  ——

濱海壹號的17號樓,從陽臺看出去剛好可以看見大海。木林搬到這裡已經快一年多了,是她叔叔的房子。今早起床的時候突然感覺一陣頭暈,有點噁心,有種想吐的感覺。她心裡咯噔了一下,不會是懷孕了吧?她給早已出門的城發了一條簡訊:我身體有點不舒服,今天去醫院檢查一下。城看見簡訊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他是個攝影師,作品獨特但很少人賞識他的作品。木林是他在微博上的第一個粉絲,經常的互動發現同在一個城市。後來順其自然的見了面,見面那天城給木林拍了一張照片發到了微博上並寫了一句話:你迎著3月春分來見我,這只是一個開始。

——鹹鴨蛋  ——

木林走出診室的時候太陽剛好快要落山了,她透過走廊盡頭的窗戶被天邊的火燒雲迷住了。缺鹽?缺什麼不好呢非要缺鹽,就不能缺咖啡嗎?木林走到窗戶邊上看著夕陽嘴裡嘟囔著。

手機在褲兜裡震動發出嗡嗡的聲音。木林總是把手機調成震動,她說她是為了提醒自己聲音是透過震動來傳播的。她總是在生活上給自己一些莫緒明的儀式,比如她剪髮前必須先給自己的頭髮做一個深層的護理,她說這是對頭髮的一種尊重。

木林接起電話放到耳邊聽了一會兒說:“無大礙,醫生說我缺鹽。”她闡述問題向來簡單明瞭,從不多說一個沒用的字。

“缺鹽啊,沒事就好。缺鹽就…。。等會,你缺什麼?鹽?”電話那頭有些遲疑。

“對,就是鹽。”木林回答。

“那從今晚開始吃鹹鴨蛋怎麼樣,你吃蛋黃我吃蛋清。吃到你不缺鹽為止。”電話那頭說道。

——鹹鴨蛋  ——

蛋清不是比蛋黃更鹹嗎?木林掛掉電話心想,她有些擔心城對她的這種好,這會讓她有些惆悵,她會害怕某一天需要做一個選擇。在愛情裡,木林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選擇。如果說愛情像一枚硬幣,無論你選擇正面還是反面都要欣然接受的話。那木林的愛情絕對不可能是一枚硬幣,她認為愛情不允許有選擇項。

木林走出門診樓,一陣暖風吹來,帶走了剛剛在醫院裡附在身上的那股涼氣。木林走在回家的路上不經意的抬頭,她發現路邊的柳樹葉子比她想象中的要綠過了頭。她停下腳步靠在柳樹上抬頭看著綠油油的柳條隨春風擺動,她有些失落,那感覺就好像錯過了一場電影的精彩鏡頭。

——鹹鴨蛋  ——

城回家的路上走進超市,他快速的用眼睛在貨架上掃尋著鹹鴨蛋,隨後抓起各種不同包裝的放進購物籃,直到他拿光貨架上的所有鹹鴨蛋他才滿意的離開。

連續吃了一個月的鹹鴨蛋,她謹記醫囑想吃鹽的時候一定就是體內缺鹽了。過了沒多久木林便擺脫了缺鹽引起的頭暈噁心的症狀,這時候冰箱裡還有一堆的鹹鴨蛋。城看了一眼說:明天開始我吃蛋黃吧?

木林把整個身體陷進陽臺的懶人沙發裡,她看著被海平面吞噬一半的太陽,轉過頭問:你剛才說什麼?

城走過來把剝好的橘子塞進她的嘴裡回答道:“我說我想你的時候,體內缺什麼?”

木林一邊嚼著橘子一邊說:“想我,肯定是缺我吧。”

城在另一張懶人沙發上坐下,身體也陷了進去。他調整了到了一個讓自己舒服的姿勢後說到:“不對,我想你的時候,缺的是思念。”城的話總是讓木林很難讀懂他真正的意思。好在他倆之前並不太需要過多的言語交流就可以很有默契。

此時的太陽現在已經完全消失在了海平面,映出的晚霞依然很美,她點了一根菸抽了一口遞給城說:“你為什麼從來不拍夕陽?多美。”

城接過香菸抽了一口,他看向窗臺吐出一個菸圈。菸圈在夕陽的餘暉下清晰可見,它慢悠悠的飄向窗戶,然後撞到玻璃上散開了。城聲音低沉的說道:“每天都可以見到的景色為什麼要拍下來呢?”

“可是每天的夕陽都不一樣吧。”木林的聲音很小,這句話好像是說給自己聽得。後來她回憶起那天夕陽下的對話,她說那更像是一種預兆。

——鹹鴨蛋  ——

我像往常一樣在電腦前翻閱著投稿作品,突然被一張夕陽照吸引住了,我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找到主編給他看這張一個月前的投稿作品。主編看了很久說:“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夕陽照,就好像我再也見不到了一樣。”

我興奮的說:“我也有一樣的感覺!”

“去聯絡一下投稿人。”主編吩咐道。

下午5點左右她坐在咖啡廳靠窗的位置,她帶著口罩,又因為帶著鴨舌帽的關係我很難看出她的相貌。因為在電話裡提前說了來意。我做了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後便開門見山的說道:“你的那副夕陽照有望爭奪攝影大獎賽第一名,可以跟我交流一下你的拍攝構思嗎?”

木林很平靜的說:“不是我拍的。”

“但是你是投稿人呀,那你知道作者是誰嗎?”我繼續追問。

木林腦中閃過陽臺窗外墜落的黑影,一遍遍的重複著,最後城的微笑停留在那裡。她用手揉了一下太陽穴,突然一陣頭暈噁心的感覺襲來。

——鹹鴨蛋  ——

那天木林走的時候外面當好是夕陽,夕陽下她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很長。我在咖啡店裡回憶著木林和城的故事,很久很久。

木林回到家開啟冰箱拿出一個鹹鴨蛋,她把蛋黃剔出來扔掉沒有吃。她吃了一口蛋清,眼淚劃過臉頰墜落在地板上。她哽咽的嘟囔著:“笨蛋,好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