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小君《情流感》
『我恨你。』
『我知道。』
『那你還要纏著我?』
『人活著總是需要點什麼樂趣的,而我的樂趣就是折磨你。』
被惡魔纏上以後
作者∣狸小君
就這樣被他攔腰斬斷
瘸子無處不在。
店主、侍者、顧客以及窗外來往的行人,沒有一個不是瘸子……就連從對面巷子裡躥出來的貓,都是一腿長一腿短的,走路就像喝醉了酒。
在這個世界上,有人怕老鼠,有人怕蟑螂,而我最怕的就是瘸子。因為怕,所以草木皆兵,以至於當真正的瘸子恭毅出現在面前時,我竟恐懼到幾乎窒息。
恭毅衝我笑了笑,然後走到文賓旁邊,俯下身對著他的耳朵,輕聲說了一句話……森白的牙齒一張一合,彷彿閃著寒光的鍘刀,而可憐的我,就這樣被他攔腰斬斷!
說完那句話後,恭毅就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咖啡廳,卻把晦暗的陰霾,留給了剩下的兩個人。文賓猛然起身,把我拽去了僻靜的後巷。
“把褲子脫了!”他瞪著我,不容置疑地命令道。我惶恐地後退,他卻狼一樣撲過來,撕碎了我的衣服,並粗魯地掰∣開了我的腿。
他的臉越來越冷,像是茄子被凍出了一層霜……之後站起來,狠狠地扇了我一記耳光。“賤 貨!”
這一巴掌,打得我眼冒金星。可就是這個男人,幾分鐘前剛給我戴上了求婚戒指!
下一秒,那隻求婚戒指被他擄了回去。“我真是瞎了眼,怎麼看上了你這種女人!把戒指還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他帶著那隻戒指,頭也不回地走掉了,丟下傻眼的我,獨自在風中凌亂。良久後,我才回過神來,哆哆嗦嗦地起身,徒勞地拼湊著衣服的碎片……
我知道,我跟文賓完了,就像這件撕破的衣服,再也不可能恢復原狀,而粉碎掉我們這段感情的,正是恭毅!
“晚晴,你還是那麼美。”恭毅環抱著雙臂,斜靠在昏黃的路燈下,咪著那雙陰鬱的眼睛,放肆地在我的身體上攻城掠地。
“你跟文賓說了什麼?”我攏了攏衣襟問。
“很簡單,”他聳聳肩,“我就是告訴他,你那裡長了一顆痣!”
“……”我怔怔地望了他一會兒,摸著手指笑了。“那個戒指很漂亮,你就不能讓我多戴一會兒嗎?”
“不能!”他斬釘截鐵地回答,又冷諷地勾唇,“醒醒吧,那不是你該擁有的東西。哪個男人會情願娶一個J女?也只有我不嫌棄你!”
你只能屬於我
恭毅與我,之如貓和鼠的關係。這些年來我一直逃,他一直追,可無論我躲去哪裡,都會被他找到……他就像個魔鬼,纏上了就是一輩子。
恭毅是我的同學,從小學起就對我窮追不捨。從未見過有誰會像他這樣,喜歡一個人簡直達到了變態——我在哪個學校讀書,他就會追到哪裡,還恬不知恥地以男友自居,也不管我願不願意,而每一個跟我說話的男生,都會慘遭他的暴打……畢業後也依然故我,為此我換了無數工作。
“夏晚晴,你逃不掉的。”他多次在路上攔住我,詛咒般地說,“這輩子,你註定是屬於我的!”
漸漸的,我對他的感覺由厭惡發展到了怵然,以至於聽到他的聲音,都會心驚肉跳。
那個時候,他還不是瘸的。一米八五的大個,膀大腰圓,走起路來虎虎生風,壯得像頭騾子,之所以後來瘸了,是因為我。
有天夜裡,我在路上遇到了幾個流∣氓,他們對我意圖不軌,這時恭毅出現了。他們根本不是恭毅的對手,被打得落花流水。恭毅在追趕時跌傷了腿,於是變成了瘸子。
“夏晚晴,你毀掉了我的人生!”這之後,他就更有理由糾纏我。“於情於理,你都該補償我。”
“你想我怎麼補償?”
“嫁給我。”
“……”
我倒抽一口冷氣。
想到要跟他成為夫妻,我就不寒而慄!
“不,不行!”我打著顫拒絕,“我拿錢來補償你,好不好?”
“錢?”恭毅笑了,“好啊,給我五十萬!”
得不到那就毀掉
他要五十萬。
我答應了。
後來我才反應過來,五十萬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
別說五十萬了,我連五萬都拿不出來。
可當時的我,腦子已經懵了,就只有一個念頭,無論如何都要擺脫他!
覆水難收,我只能想辦法籌錢。然而沒有人肯幫我,這年頭誰會借錢給別人呢?走投無路之際,有個人找到了我。“我可以給你錢,但你得陪我睡。”
我震驚且屈辱。“那我不成了J女了?”
他笑,“所以,你寧可一輩子陪著那個瘸子?”
我妥協了。
即使做J女,也好過嫁給那個混蛋。
有些事一旦開始,便無法回頭。就這樣,我用我的身體和尊嚴,換來了一沓沓的鈔票……骯髒嗎?為了自由也值了!
兩年後,我將五十萬砸在了恭毅的臉上,咬牙切齒地跟他說,恭毅,我們兩清了!
我轉身要走,他卻甩出了一堆香豔的照片,那上面的女主角,除了我還能是誰?“錄相帶也有,要不要陪我一起看?”
我腿一軟,癱倒在地上。
原來,他根本就沒想放過我。
“你到底要我怎樣?”我有氣無力地問。
“得不到的東西,那我寧可把它毀掉,”他冷冷一笑,“我本將心向明月,怎奈明月照溝渠。夏晚晴,這是你自找的。”
他說到做到。那些可怕的錄相帶,開始在這個城市裡如瘟疫一般擴散,以至於我出門丟個垃圾,都會被人認出來……
於是,我逃去了另外的城市。這裡沒有人認識我,我可以有尊嚴地活著……我找到了新工作,開始了新生活,日子一天天過去,我也漸漸地走出了陰霾,某個偶然的機會,我遇到了文賓。
文賓年輕英俊,是一名優秀的建築工程師。他很愛我,把我寵成了公主,卻恪守底線,從不越雷池一步。他希望將那神聖的一刻,留在洞房花燭夜。
我不是不擔心的。這裡距家鄉雖有千里之遙,但在這個資訊時代,還能藏得住什麼秘密?要是文賓知道了我的那些事,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儘管如此,我還是不顧一切地撲向了他。他的懷抱太溫曖了,令我捨不得推開。
今天晚上,他在這個咖啡廳裡向我求婚了。
而我覬覦已久的幸福,又被恭毅掐死在搖籃裡!
折磨你,就是我的樂趣
“我說過,你逃不掉的!別再枉費心機了,跑來跑去不累嗎?”恭毅壞笑著,將我拖進懷裡,“有句話說的好,生活就像被QJ,既然不能反抗,那就閉上眼睛好好享受吧。”
他鉗住我的下巴,將毛烘烘的臉逼了過來,然後用他的舌,一點一點地撬開了我的牙齒。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斧頭劈開了一樣……
“我恨你。”我淌著淚說。
“我知道。”他冷哼。
“那你還要纏著我?”
“人活著總是需要點什麼樂趣的,而我的樂趣就是折磨你。”
“……”
終於,他睡著了。
我推開他緊箍著我的胳膊,悄悄地溜了出去。
我去了廚房,在那裡選了一把最鋒利的刀,之後折返回來,將刀尖對準了他蠕動的喉結——也許只需一秒,他就會變成一隻被斬斷了脖子的雞。
夏晚晴,刺下去啊!他死了,你就可以解脫了!就在我拼命給自己打氣的時候,他突然睜開了眼。
“來呀,往這捅!”他指著自己的脖子,眼神裡盡是不屑與嘲諷。“上學時老師沒告訴你嗎,大動脈在這裡!”
他不是人。
他是魔鬼!
我丟下刀,大叫著跑了出去。
他沒有攔我,因為知道我逃不掉。
如果我是一隻風箏,那麼線頭就捏在他的手裡。他可以任我飛翔,也可以隨時把我拽回來……
這個夜,似乎特別的黑。我赤著腳,幽靈似地遊蕩著。驀然駐足,竟發現自己來到了文賓的樓下。望著那個熟悉的視窗,我不禁淚飛如雨……他,再也不會為我點起溫暖的燈光了!我的心一點一點地沉下去,一直沉到絕望的深淵裡……
天亮後,我回到了恭毅那裡。
“恭毅,你贏了!”我對他說,“我們結婚吧!”
他從來就不是什麼情聖
我跟著他,回到了那個熟悉的城市。確切點說,是回到了那個囚禁我的牢籠……我累了,不想再逃了。如果註定那就是我的歸宿,我認了。
我們的婚禮,在一間五星級大酒店舉行,其隆重奢華的程度,足以轟動全城……哦,恭毅現在很有錢。憑著那股狠勁,他這幾年混得風生水起。
在旁人或豔羨或鄙夷的目光裡,我跟他完成了所有的程式。他買給我的戒指,比文賓的那個更大更漂亮。
“晚晴,你總算嫁給我了!”他感慨地吻我,“這一天,我等了好久。”
是的,他終於達成所願了。
可他真的愛我嗎?未必!他對我的那份執著,可能只是一種理想,好比一個任性的孩子,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在這場曠日持久的愛情遊戲中,他從來就不是什麼情聖,而是一個打著愛的旗幟,來掠奪和征服的野心家。
今天天氣不錯,太陽也很大,我卻感到徹骨的寒冷,像是站在冰窖裡一樣。
“快看,那裡有一隻風箏。”我忽然指向空中。
“什麼風箏,你眼花了吧……”
趁恭毅分神的時候,我迅速攀上了欄杆,在眾人的驚叫聲中,決絕地縱身一躍……就好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
等恭毅反應過來,只來得及抓住我的一隻手。
“晚晴,快上來!”他喊。
“不!”我搖頭,一根一根地掰開了他的手指……最後他的掌心裡,只留下了那個戒指。
那是一場陰謀秀
三樓,不是致命的高度,正如計劃中的那樣,我只是摔斷了一條腿。
這些年來,他一直都理直氣壯地逼我就範,不過是因為他的腿,那麼今天,我把這一切還給他!
在鑽心的劇痛中,我看見恭毅向我奔來。這一刻他健步如飛,敏捷得就像一頭豹子……原來,他根本就不是什麼瘸子!
這是一個陰謀,一個卑鄙至極的陰謀!
為了綁架我,他把自己扮成了瘸子,而且一扮多年,不露絲毫破綻。不得不說,他真的煞費苦心了……更可能,那晚的事從頭到尾都是劇本,而愚鈍的我,竟被他騙了這麼久!
天底下,還有比我更蠢的人嗎?
我望著他,哈哈大笑。
“晚晴,對不起,”他跪在地上,“我這麼做,全都是因為愛你。”
“愛?你懂什麼是愛嗎?”我鄙夷地丟去一瞥,“愛,那是人類才會有的東西!”
“就算是個禽∣獸,我也是有感情的!”他紅著眼睛嘶吼,“晚晴,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夠了,恭毅!你有多想留住我,我就有多想離開你!”我揀起一塊玻璃碎片,塞進了他的手裡,然後拿著他的手,對準了脖子上的大動脈,“折騰了這麼多年,也該結束了!你要麼現在殺死我,要麼放我走……”
他瞪著我,整個人都抖得厲害。
而我渾然無懼,平靜地接住他的目光。
最後,他崩潰地丟下了碎片,大叫著跑掉了……就像某個晚上的我。
他終於放過了我,也放過了他自己。
我抬起頭,用力深呼吸。
呵,自由的空氣真好……
【end】
★狸小君《情流感》
★關注我,發現不一樣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