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北方五省大旱,受災317個縣,災民2500萬人,死50萬人

時間:1920年自春至夏

災種:乾旱

災情:受災317個縣,災民2500萬人,死50萬人。

20世紀以來,發生於中國北方最嚴重的旱災事件,莫過於1920年山西、河北、河南、山東和陝西的大旱。據當時的記載,“赤地千里,遍野顆粒無收”,使北方五省人民遭受了巨大痛苦。據不完全統計,此次旱災造成的災民2500萬!

百年前北方五省大旱,受災317個縣,災民2500萬人,死50萬人

2000萬人坐以待斃

茫茫北方原野,戾氣鬱結,地幹物燥,幾乎佔大陸四分之一的國土,彷彿被置於巨大的火爐之上,小小火種便可燃成燎原野火。1920年的春天過後,本應有較多降水的夏季,雨水仍然十分稀少,就是到了秋天也沒下過一場透雨,大旱悄悄地降臨到了人們的頭上。

老天爺開的這個玩笑,似乎開得太過分了。我國是受季風影響的國家,雨帶一般出現在夏季風的前沿。若雨季來得遲,雨帶又很弱,雨季降水很少,華北地區就可能出現三季連旱的現象。1920年,華北大地的乾旱就是這樣形成的,極其嚴重。

從河北、山西、陝西到河南,山東的降水量逐漸減少,一般在300毫米以下,其中河北東部地區的滄縣、北部地區的張家口一帶年降水量更少,一般不足200毫米。在正常年景,河北、河南和山東的大部分地區,陝西的南部和山西的南部年降水量一般在600―800毫米之間,個別地區在1000毫米以上。1920年的降水量與常年同期降水量相比偏少20%一70%。農作物生長季內(5月一9月)的降水量,較常年同期偏少40%一70%。旱區內不少河流乾涸,土壤墒情很差,相對土壤溼度一般在10%以下,有的地區只有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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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當時各地縣誌的記載:

北京:京畿一帶麥收欠薄,逐縣、房山、固安、大興、宛平、通縣、昌平等10餘縣忍飢待食者不下10餘萬丁口。

河北:薊縣:旱,飛蝗。武清:數月末得透雨。

天津:旱象已成,蟲災又出現,農田迄今不能耕種。靜海:北鄉一帶20餘村,向恃河水,田水為生,在歲業經乾涸,鄉民斷絕生路。寶坻:大風颳了3天3夜,春耕後表土颳去。滄縣、南皮、獻縣、棗強、望都、清苑、完縣、高陽、景縣、高邑、井陘、無極、元氏、晉縣、南宮、邢臺等地方是年大旱,田禾盡枯,食糧價貴,米珠薪桂、哀鴻遍野。

河南:修武、輝縣、新鄉、安陽、內黃、原陽、封丘、清豐、原陽、長垣、靈寶、陝縣、盧氏、澠池、新安、滎陽、密縣、濟源、確山、浙川、內鄉、鎮平、方城、唐河等均大旱,穀粒未收,人多飢餓,流離轉徙,餓殍載道。

山東:桓臺、臨淄、博興、泰安、東平、臨朐、德縣、陽信、定陶、清平、莘縣、臨清、朝城、沾化、菏澤、諸城等縣春夏大旱,赤地無禾,人食草根樹皮為生。

山西:榆次、榆社、陽曲、平遙、介休、太原、太谷、文水、孝義、崞縣、忻縣、昔陽、黎城、晉城、長治等地:5至7月大旱,顆粒無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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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0年中國北方的乾旱,遍及河北、河南、山東、山西和陝西,波及湖北、江蘇、遼寧和吉林。

乾旱的中心在北京、天津和河北一帶。這次旱災是百年未遇的,這種大面積的持久乾旱,對完全靠天吃飯的中國農業和農民來說,無疑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河北、河南、山東、山西和陝西作為農業大省,每年的降水量對作物生長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主要農作物有小麥、玉米、棉花、小米和高粱等。其中冬小麥和春玉米在生長期間大約需水400―500毫升,棉花全生育需水550―650毫升。即使在正常的年份,這些地區的降水也不能滿足多數農作物全生育期對水分的要求。1920年的降水不僅遠不能滿足各種農作物全生育期對水分的要求,農作物生長關鍵時期的降水量更差一大截。

就拿北京地區來說,春玉米、棉化生長髮育關鍵時期(7―8月)降水只有170.7毫米,由於嚴重缺水,遍野漠漠,寸草不見,樹枯、葉乾的景象幾乎遍及了北方數省。

陝西:

地處中國西北部黃土高原,是中國乾旱多災的省份之一,歷史上旱災頻發。1920年春末,旱象初起,全省幾乎所有縣區滴雨未降,夏糧絕收,秋糧未能下種,連續兩季顆粒未收。成千上萬的饑民,在田野上搜尋草根、樹皮充飢。很多人四處揀集鳥糞,用水淘洗之後,挑食其中未完全消化的糧食顆粒。“自冬至今將榆桐各樹皮暨麻根,已經剝盡,十室九空,貧富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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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自陝省來者談及陝北災況,4月間由延長縣起程,道經中部洛川、宜君、同官,數十里寂無人煙。雖自備乾糧,而於中途求一杯溫水不可得……入富平境,始見田有麥苗,然此時已值收穫之時,而大麥枯黃,小麥僅2寸餘……

河北:

柬鹿、深縣一帶,自客歲5月闖,得雨一趟後直至秋收未落點雨,大田之禾苗半枯,秋收僅三四成……此去歲實在情形也。原盼春來得雨種春麥,不意自春初一直未雨,2月未雨,3月、4月、5月也仍未雨,出郭遠眺,赤地千里,野草不生,幾成荒蕪,然時已5月半矣……而6月甘雨仍未瀝霈,小民至此,萬一之最後希望,亦歸熄滅。威縣去秋因旱收穫有限,今夏麥收低窪之地不償籽種,高崗之處概未耕播,亢早至今仍未落雨,寸草不見,赤地千里,樹為之枯、葉為之幹。南宮自去夏至今秋,13余月未落透雨,既無麥又無禾,滿目荒涼,寸草不生,萬口嗷嗷,奄奄待斃。

河南:

自去夏以來,雨貴如金,亢陽為虐,河北彰衛懷等處絕無秋禾,豫東豫西亦僅有二分收成,以故今春糧價騰貴,流民日多,麥苗秋禾均已枯槁。武安、涉縣、內黃、安陽、湯陰等縣,去歲刈罷之麥根,尚存田壟間,其他可想而知。各處已成巨災,饑民相聚搶糧……彰德、衛輝20餘縣,13個月不雨,無麥無禾,樹禿草盡,道磋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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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

陰曆四月二十六日全省甘霖普降,苗出,入夏後,雨澤愆期,亢陽尤甚,以至春收,大失所望,部分地區僅有收穫一二成,有的地方秀而不實,逐漸枯槁,至秋分收成已絕,成數十年未有之荒災。受災最重者,即平定等20餘縣,災民約40餘萬均逃赴各地覓食。惟以全省人口統計,不敷之糧食,約在半數以上。

山東:開春之後滴雨未落,直至夏初,春種誤期。而尤以陽(谷)、高唐等19縣為最巨。大都麥已枯乾,秋禾未種,糧價日昂、絕食堪憂,據魯省災區調查之統計,全省四道所屬107縣之災情,赤地千里,旱災巨重,田地裡麥苗兒長得只有兩拒高,頂上挑著個蒼蠅頭大的穗兒。不過,麥穗再小也是穗,弄好了興許能打上半鬥“螞蟻屎”,而多數的麥子,連穗子都沒秀出來就“雞窩”了。放眼望去,寬廣的土地上一片淒涼景象,玉米高粱種上去後,種子都落在乾土裡。大批走投無路的火民背井離鄉,連狗、貓、甚至老鼠,都成了災民捕捉奮咽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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饑民逃荒,盜匪橫行

1920年北方五省由於長期嚴重乾旱,大部分地區糧食收穫只有一二成。就是收成最佳的山東膠東半島,其收穫也才八成。受飢餓之苦者不下2500萬人,餓死者已有數千人之多,大早造成的農業歉收和失收,導致糧價的飛漲。

據調查,河南新鄉、安陽一帶,春夏之交,生麥1斤約值80文,到了9月,麥子每斤漲至200文。河北冀縣,6月6日米每斤價洋元1元,過了5天又長了5毛。山西、河南去年小米每斤也不過2元上下,現今(8月)已漲至四元三四毛。時至今日,樹已無葉,草已無根。飢、民數千萬,哪裡有活路,此時目所見,耳所聞,死屍餓殍,某處某家全家斃命也,某處鬻子賣女也,某處某家夫妻離異也。目不忍見,而不能不見,耳不忍聞,而不能不聞。

在那場大饑荒中,人們為了保全性命紛紛加入逃荒隊伍中,逃荒的災民絡繹不絕。逃荒途中,逃荒者所帶的不多的糧食很快就會被吃光,接著就吃樹皮、雜草和乾柴,當樹皮、雜草、乾柴也沒得吃時,人們開始賣兒賣女,由那些在家庭中處於支配地位的人,去賣那些在家庭中處於被支配地位的人。這時,同情心、家屬關係、習俗和道德已蕩然無存,人們唯一的想法是要吃飯,飢餓主宰了世界上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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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度日,安陽南鄉魏家營某夫婦準備將他們的女兒(19歲)賣掉,害怕女兒不順從,就告訴她女兒是去走親戚,並用毛驢讓母女倆人騎上,走到半路,把毛驢和女兒一同賣掉,得到大洋10多元,母女倆人抱頭痛哭。丈夫就用柺杖打妻子,並說:這難道是哭泣的時候嗎?沒想到這一仗竟然打中了妻子的要害部位,他的妻子立馬死掉了。丈夫非常悲痛,跑到樹林裡自殺了。

又有東鄉某村的一對夫婦,年紀大約30多歲,帶著兩個孩子到處沿街討飯,大的約六七歲,小的約三四歲,討不到飯吃,他們就將長子賣掉,僅得了300文錢,還不夠三個人吃一頓飯,父親就憤怒地將次子投到井中。妻子失去孩子非常悲痛,也投井而死。他的丈夫見此情形非常懊悔,也投入井中,就這樣,一家三口同入黃泉。

與此同時,災民在逃荒途中乘車也有許多苦難,由於災民難民出外謀生的人很多,乘火車到外地時,都被當地的地方官所禁止,阻攔不能自由上下車,並強迫讓他們仍乘原車返回原處。扒不上火車或對火車失望的,便是依靠自己的雙腿,無目的無意識地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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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或是單一的,或是由一家一戶所組成的成群結隊的行列,這種成群結隊是自發的,無組織的,只因為饑荒和求生的慾望,才使他們自動地組成了災民的行列,可以想象,他們的表情是漠然的,他們不知道,前邊等待他們的是什麼,唯一留在心中的信心,便是他們自己心中對前方未來的希望。

災民的隊伍在寒冷的氣候中行走,不論到哪裡,只要他們由於飢寒或精疲力竭而倒下,他們就再也起不來了。如河南彰德有逃荒的饑民數百口,都爬到了貨車上,然而,如狼似虎的鐵路巡警,用棍棒驅逐饑民下車,這些難民扶老攜幼、拖兒帶女進退無路,在新鄉、彰德各站南北火車一到,數百萬饑民求錢求食,哀呼叫號的聲音慘不忍聞。

災區還有大量的人販子,成群結隊地將低價收買到的大批婦孺運送到外地,重利出售。

據調查,直隸5縣災童被賣之數至少有5千人之多,每縣約千人上下。災童的普通價額大都在1元至10元之間,也有價值較高至40、50、60、70元的。據保定戴神父報告,有一女售至350元者。災民見此高價,遂有見財起意,以為奇貨者。人販對於災童之用途,大都以年貌定之,或為娼妓,或為奴婢戲子,或為義子童養媳不等。經查直西是販賣災童之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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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區的土匪活動肆無忌憚,相當猖獗。

河北鹽山縣僻處海濱,為不毛之地,這裡的土匪數十成群,到處劫掠,綁票勒贖,贖遲則槍斃,炮烙索金,金少則致死。如盤汗莊之閻姓被綁,應付略遲,慘遭死戮。又加之皖系敗將龍濟光軍潰隊2千人盤踞境內,姦淫搶劫無所不為,稍為不遂就被槍斃。龍軍一入境就將高迂鎮搶掠一空,軍隊所到之處人煙稀少。

河南災荒以彰德為甚。據記載時值隆冬,天降大雪。北風凜烈,皮骨為寒,饑民凍餓而死者數不勝數,加上土匪到處搶劫,動輒數百成群焚燒房屋,間閣為墟,無一倖免。

陝西中部土匪串聯丘八到處搶劫,新豐至零口,幾乎成了土匪的巢穴。土匪丘八在中部要道橫行霸道,其它地方也就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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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豪劣紳的敲詐勒索也遍及各地災區。他們無孔不入,就是在賑災中也不放過百姓,舞弊飽囊。

賑災募捐,形式多樣

嚴冬到了,雪花飄落,災民無柴無米無衣無家,凍餒交迫。那薄命的雪花正象徵著他們的命運。救災刻不容緩。

在北方五省災重地廣的一片呼救聲中,各種賑災組織相繼成立了。如全國急募賑款會、各省急募賑款分會、北方救災總會、華北賑災會和北方工賑協會等等。為了救濟因旱災而遭難的骨肉同胞,民間救濟組織也相繼成立,他們從多種渠道尋求捐款,救濟災民,如山東省同鄉之特別籌賑會、遊藝急賑會和佛教籌款會等。

在山西,募款活動多種多樣。在軍界,召開了“軍人雜戲大會”,寓兵法於遊戲中進行,募集捐款大會表演了獅子、旱船、龍燈、空中飛艇、八大行星等節目。大會還聯合軍隊之外的其他單位,如圖書館、化裝覺世社等來場表演助賑。在“軍人雜戲大會”期間,閻錫山及其夫人各捐五百元,趙旅長及夫人各捐百元。集會第4日夜,募款萬餘金。

人稱民間

義賑如“泰山之土壤”、“海河之細流”,聚沙成塔、集腋成裘。

據當時的報紙報道了鄭州的情況:

鄭州為東西南北要道。隴海鐵路總局路員,見災民來鄭無地安置,難民扶老攜幼,露宿於荒郊曠野,以至柳陰壟畔,軌上橋邊到處都是,然而老天爺卻偏偏鬧出惡作劇,整天露雨纏綿,北風助虐,飢寒交迫,妻號子哭。路局員司目睹此種慘狀,深感不忍,就號召員工籌集些棉衣棉被、捐資捐款,從速救濟災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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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一名員工想出了一錦囊妙計,力圖避免有強迫之嫌,製作多個木箱懸掛在局中各處,員工自由捐助,每天開一次箱子,並推選由專人收存該款,聚到若干元就兌換成銅元,散發給災民,以解燃眉之急,首先發放給婦需病老者,然後再分發給其他災民。

教育界的同仁們也行動起來了。

據報道,北京政府代理教育總長範源濂曾通電各省教育團體及南洋各埠華僑,在北京國際統一救災總會發起全國募賑款大會,並就本地情形商定募款辦法。在此期間,教育界的行政人員及學校教職員應量力捐助,各校學生倘能節省零費,集腋成裘,喚起對災民休慼相關之同情。

北京大學校長蔡元培等發起了北京大學賑災會,籌集捐款數千元實施於民。北京大學平民夜校的學生,見報紙屢載北方五省災民的慘狀,遂發出募捐公啟,以儘自己的微薄之力。

演藝界的梅蘭芳等看見畿輔奇災,饑民遍地,發起賑災義演的活動,演出的活動持續兩天,把所得收入用來賑濟災民,為饑民添一粥。梅蘭芳等還被邀參加了“東三省特別籌賑大會”義務演出,為災區募捐。

多種多樣的募集賑款宣傳活動不斷進行,持續到第二年的春天。1921年2月中旬召開全國急募賑款大會,參加會議的中外人士500餘人,群情踴躍,一致贊同設法募濟,為災區減輕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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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居國外的僑胞,聽說北方5省的災情、災民的疾苦,也來賑濟骨肉同胞。旅法華僑集會籌助3萬法郎由巴黎中法銀行匯京發放災黎。檀香山募集到賑款1400元美金也來京。

與此同時,進行著各種方式的賑濟災民的活動。如佛教籌賑會在正定等縣設立了難民收容所。收容災民以度過飢寒交迫的日子。

1920年北方5省大旱給災區人民帶來的苦難在世界上也引起了極大的關注。成立了國際急募賑款大會,自2月20日至28日為全世界統一勸募急賑之期。

1920年,北方5省的旱災,使2000多萬人坐以待斃,他們走投無路,老天開眼,希望大災過後,風調雨順,能有一個好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