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個小故事：《何不食肉糜》。故事的情節如今看來是稀鬆平常，大家也耳熟能詳，主角晉惠帝儼然就是個傻瓜。
《晉書·惠帝紀》裡記載：說有一年發生饑荒，老百姓沒有糧食吃，只能挖草根，吃樹皮，生靈塗炭。晉惠帝坐在高高的皇座上聽完了大臣的奏報後，大為不解，心想這不應該啊，老百姓們怎麼會這麼笨呢？
“善良”的晉惠帝很想為他的子民做點事情，經過冥思苦想後說出了一句話：“百姓無粟米充飢，何不食肉糜？”
老百姓沒有米糧充飢，為什麼不喝肉湯呢？
有些話，只要你自己覺得不尷尬，那尷尬的就是別人！
一
這是歷史上很滑稽的一幕片段，晉惠帝司馬衷像極了小丑。一個充滿悲劇色彩的小丑，古代皇帝裡的“樹先生”。歷史上，他確實是個非常乖巧的傀儡，吉祥物。
就如喜劇的反面是悲劇一樣，滑稽的另一面是悲哀。我們往往習慣把“何不食肉糜”歸結於司馬衷是個傻瓜，就像他的前輩劉禪一樣。
真相恐怕並非如此，這與權力的構成有關，更與權力的博弈有關。皇帝，領導們確實是高高在上的，他們掌握著巨大的權柄，他們可以利用權力輕鬆任免下級。確實，無論是何種企業組織，上級對下級擁有絕對的任免權。那是否可以說，上級就可以為所欲為呢？
答案是，不可以。
在正式交代答案之前，先引用一下小說《遙遠的救世主》裡丁元英的一句話：透視社會依次有三個層面：技術、制度和文化。
排在第一的是技術，這裡的技術我們可以姑且理解為生產技術。在提高生產技術的前提下，帶動了生產力，於是就有下面大家耳熟能詳的結論：1、生產力決定生產關係；2、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3、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
在青銅時代和鐵器時代的生產力無疑是不同的，所以出現了周代的“分封制”和秦朝開啟的“郡縣制”。周天子之所以分封諸侯，並不是因為仁慈，而是因為生產力不足導致經濟基礎薄弱，無法施行郡縣制。
這不是仁愛，主要是沒錢。
由於受生產技術，生產力，經濟基礎的束縛，導致周天子無法將權力的觸手向下滲透，只能利用諸侯維護自己的統治。至於郡縣制的施行，則是因為生產技術促進了生產力的提升，提高了經濟基礎。
在中國有一句老話叫“天高皇帝遠”，由於生產力的限制，周天子能管控的區域是非常有限的。如果想管控整個天下，就需要諸侯與士大夫的幫助。因此，在諸侯願意效忠的情況下，制定行政制度，進而將觸手伸向更遠的疆域。
如果沒有諸侯的存在，周天子就坐不穩天子的寶座，就很容易失控。在偏遠地區就真的“天高皇帝遠，海闊任魚躍”了。哪怕周天子想管也管不了，因為沒有行政官僚系統，導致邊遠地區發生了什麼，根本不知情。正是因為技術的發展，後世的統治者才可以承擔更高的管理成本，更深入地滲透進基層，把控資訊。避免了周代的“刑不上大夫”，秦朝的“皇權不下縣”的情況。
因此，領導想進行有效管理，就必須獲得便捷，經濟，真實的資訊。領導如何進行管理？靠的就是資訊！人們常常誤以為皇帝的權力最大，所以可以無所顧忌。事實上，如果皇帝失去了資訊渠道，就會變成瞎子，任下級耍弄。
領導就像一艘船的舵手，如何航行需要水手們給予資訊的幫助。
二
所以，資訊從哪裡來？需要下級提供。
原則上，上級對下級的各項工作都有最終決策權，可以推翻下級的所有決定。但是上級不可能掌握和處理所有資訊，所以很多事務實際上由下級全權處理。即使上級想幹預，常常也不得不依賴下級提供的資訊。領導確實有權柄，但是領導沒有資訊，領導想獲得資訊就必須靠下級。這一場上下級之間的權力博弈，更像是資訊的博弈。
封建王朝皇帝身邊的“司禮監”做的就是類似的工作。他們由於得到了皇帝的授權，負責去調查收集方方面面的資訊，有的自己處理，自己解決不了就上報皇帝處理。
於是，久而久之就出現了太監專權的情況。究其原因，問題不在於權力方面，更在於資訊方面。因為上級想了解並干預某事，就需要下級提供資訊，諸如上級視察工作，往往是聽取下級彙報。下級彙報的內容是否可靠，上級其實是不知道的。如果上級沒有獨立的資訊來源，那麼就很容易被下級反過來支配，淪為了“籠中的金絲雀”。
所以，上級名義上掌握了“形式權威”，但由於資訊渠道、資訊處理的限制，下級則擁有了“實際權威”。所謂的“縣官不如現管”的背後邏輯就在於此。
上級與下級的關係，又像是船和槳的關係，船確實是主體，但是沒有船槳，船就無法前行。船又是被槳推著走的。
所以，上級可以任性地隨心所欲地處置下級，結果將會導致自己權力的失控。
三
什麼叫上級？就是高高在上的級別的人。特點是在上面。人一直在上面就會怎麼樣？不瞭解下面。
所以，送分題：如果一個上級領導想知道底層的實際情況，他需要怎麼辦？
A。自己深入基層。B。詢問下級。
選擇A，就是諸葛亮式的管理模式，凡事親力親為。但是效率低下，因為決策事務的核心其實是資訊。如果沒有有效的資訊源，即便是諸葛亮也將陷入“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尷尬局面。
所以，選擇與下屬合作，是管理者的常識。上級領導想了解底層情況，必須要經過下級彙報。也就是說，只要下級故意隱瞞或歪曲資訊，領導就成了瞎子。
話說到這裡，你明白司馬衷的悲哀了嗎？他最大的悲哀在於資訊源出了問題，缺乏對民間實際情況的把握。究其原因，是因為他身邊的群臣已經結黨，徹底架空了司馬衷，他其實就是個傀儡，一無所知的金絲雀。也正因如此，封建王朝的帝王才會在文臣體系之外，開闢宦官體系，目的就是避免資訊源被文臣全部壟斷，避免自己成為瞎子，避免權力的失控。
阿信是個研究鬼谷子智慧的民間手藝人，鬼谷子講得“擁而塞之”講的其實就是這個道理。
一個帝王，一個諸侯昏聵，其實是因為他被下級進行了資訊阻隔，他根本看不到真實的情況。於是就出現了“何不食肉糜”的滑稽事件。那些被嘲笑了上千年的昏君不是智商低，而是被下級進行資訊阻隔了。
誰掌握了資訊，誰就掌握了決定權。
四
這對我們有什麼啟發呢？
如果你是領導，最好能建立高效、便捷、真實的資訊渠道，否則你很容易被架空。怎麼做呢？培養自己的心腹。領導雖然有權力，但是必須要有耳目，便於及時掌握有效資訊，因為權力的失控源於資訊的失控。
如果你是員工，在職場上你努力的方向，可能是當領導的耳目，為領導收集行為，分析資訊，制定策略，這是小人物上升的捷徑，積極融入權力體系。
資訊為什麼那麼重要呢？因為自古以來博弈遊戲考驗的從來不是智商，而是：
資訊不對稱！
本文由鬼穀道創始人，研究鬼谷子智慧的民間手藝人鬼谷信原創，鬼谷信講透鬼谷子，助你人生少走彎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