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在霸陵的漢文帝:謎一般的多面天子

自秦以來第一個大治“文景之治”的開局者就是漢文帝。在他的治下老百姓知禮守法,生活安定並且開始富足,國庫也開始充盈,一幅好景。開啟“乾淳之治”的南宋孝宗趙昚對漢文帝的評價非常高。

自唐、虞而下,人君知道者少;唯漢文帝知道,專務安靜,所以致富庶。自文帝之外,人君非唯不知道,亦不知學。——《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五十》

唐太宗、前秦的符堅等人對漢文帝十分推崇,甚至漢文帝的一言一行都成了後世帝王學習的榜樣。

埋在霸陵的漢文帝:謎一般的多面天子

貞觀六年,四夷臣服,天下太平,大唐臣子建議李世民進行泰山封禪以表其功。結果李世民說“昔秦始皇封禪,而漢文帝不封禪,後世豈以文帝之賢不及始皇邪?”來回復各大臣的建議。

漢文帝曾經說我當這個皇帝就是為天下守財,他有一次想造露臺,讓工匠報預算成本。工匠說需要百金。漢文帝第一個反應就是:百金中民十家之產,吾奉先帝宮室,常恐羞之,何以臺為!。知常容當時讀到《史記孝文字紀》這一段記載,滿滿的感動,肯居下,能聽勸的帝王挺多,不奢侈的帝王除了上古帝王外或許真的是絕版。這一點秦皇漢武唐宗宋祖都比不上漢文帝。

漢文帝強調不奢侈,同時約束宮中之人過樸素的生活,他的霸陵一改秦始皇的奢糜之風,不用金銀器,而以瓦器。

治霸陵皆以瓦器,不得以金銀銅錫為飾,不治墳,欲為省,毋煩民。——《史記孝文字紀》

最近國家文物局通報確認西安白鹿原江村大墓就是漢文帝霸陵,那霸陵裡面的東西的確如司馬遷記載的一樣嗎?這個我們拭目以待。

埋在霸陵的漢文帝:謎一般的多面天子

漢文帝對自己的母親特別孝順,二十四孝中第二孝就是漢文帝親嘗湯藥,介紹中以“仁孝臨天下,巍巍冠百王。莫庭事賢母,湯藥必親嘗。親病三年無一怠,嘗藥奉母真聖懷。湯釋仁孝道德楷,藥名文景天下乖。”來讚美漢文帝。

埋在霸陵的漢文帝:謎一般的多面天子

漢景帝為太子時和梁王一起亂闖司馬門,被張釋之抓住。亂闖司馬門是重罪,此時漢文帝摘帽向張釋之道歉,薄太后親自下達特赦令才了結此事。漢文帝是真心道歉,不是做表面文章,他後來一直升張釋之的官,將其中公車令升到九卿之一的廷尉,主管天下律法。

周亞夫駐在細柳營時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給漢文帝面子,結果漢文帝對其大為讚賞,認為周亞夫能當大任,升為中尉,臨死前還跟漢景帝說有大事可以用周亞夫。

很多文人看到《孝文字紀》都會感嘆那種濃濃的人文情懷撲面而來,沒有後世那種王霸權謀之勢,有的是知人善任,推心置腹的信任。這種信任感在史書中大概也就屬劉備與諸葛亮了。

如果僅僅只有這些,那漢文帝就是一個完美的帝王象徵,他應該和三皇五帝、周文王,周武王等並列,為什麼他沒有到達那種高度呢?

因為漢文帝不止這一面,實際多面如謎一般的。

先看王安石寫的《漢文帝》,挺意味深長的。

輕刑死人眾,喪短生者偷。

仁者自此薄,哀哉不能謀。

露臺惜百金,灞陵無高丘。

淺恩施一時,長患被九州。

埋在霸陵的漢文帝:謎一般的多面天子

他對母親很孝順,對孩子也很關愛,但是當漢景帝劉啟當太子時與吳王劉濞的太子劉賢下棋起了爭端最終打死劉賢。漢文帝只是將劉賢送回吳國安葬,卻沒有廢掉劉啟,這為後來的七王之亂埋下伏筆。

當週勃和陳平等人在長安發生誅殺諸呂行動時,漢文帝的代地的王后代王莫名其妙地病死了。他當了皇帝之後,代王后所生的四個孩子又莫名其妙病死了。

這段記載沒有放在《孝文字紀》中而是放在《外戚世家》中。

而代王后生四男。先代王未入立為帝而王后卒。及代王立為帝,而王后所生四男更病死。

再結合漢惠帝的四個孩子在漢文帝當皇帝之後就被殺,以及樊噲與呂后之妹呂嬃所生的樊伉被周勃和陳平這幫西漢功臣所殺,使得很多人在猜測代王后很可能是呂后族中女子。若這個假設是對的,那麼呂后對付劉邦的妃子和其他兒子,但沒有對漢文帝下手就可以得出解釋了。

僅僅靠的低調怎麼可能讓一個剛毅的呂后放心。

埋在霸陵的漢文帝:謎一般的多面天子

漢文帝還有一個寵臣叫鄧通,鄧通受寵完全就是因為漢文帝的一個夢,漢文帝有一次做夢飛上天,結果夢到有一黃頭郎從後推之上天。鄧通與那個黃頭郎長的是一樣的。

鄧通因此受寵,而且有相術說鄧通最終會餓死,漢文帝賜其銅山,讓他自己鑄錢流通天下,最終使得鄧通富甲天下。

當時丞相申屠嘉想將鄧通弄死,結果漢文帝派使節去丞相府說:此吾弄臣,君釋之。

當漢文帝將周勃以謀反罪名下獄時,漢文帝的母親說:“絳侯綰皇帝璽,將兵於北軍,不以此時反,今居一小縣,顧欲反邪!”大意就是他以前手握北軍時不反,現在手中沒有軍權反而想謀反?

這個道理難道漢文帝不清楚嗎?相信漢文帝是一清二楚的,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也許這就是多面的漢文帝,一個被傳世傳頌的賢君,卻也有謎一般的多面,這就是帝王的複雜性吧。

一面是權力安全,一面是御下,一面要統治百姓給百姓以安居。方方面面最終都彙集到帝王一人身上,真是一位明君肯定是舉步艱難,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