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 I 密歇根15歲校園槍手父母被控過失殺人後失蹤,他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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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時間》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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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Schnappi

文:胡安

【提要】

週五(12月3日),密歇根州的一名檢察官對被控在牛津高中殺害四名學生的男孩父母提出了非自願過失殺人(involuntary manslaughter)的指控,檢察官辦公室認為他們的行為“遠遠超出了疏忽的範圍”。若罪名成立,他們將面臨最高15年的監禁。宣佈這一訊息的幾小時後,這對父母不知所蹤,當地警員正在與聯邦調查局(FBI)和美國法警合作,以追蹤這兩人的下落。

此前週二(11月30日),高二學生伊森·克倫布利(Ethan Crumbley)在底特律北部的牛津高中突然向師生近距離開槍,導致四死七傷。15歲的克倫布利週三被以成人身份指控犯有恐怖主義、謀殺等多項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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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倫布利入獄照。

直至目前克倫布利在其家長的指引下,仍然堅持不開口說話,因此無從瞭解他的動機。但已知資訊表明,克倫布利在校表現孤僻,他的槍支來自父親,其母親積極擁槍,他本人也在社交媒體上曬過他爸爸的槍,在日記和手機裡明確表示想要屠殺同學。此前有傳聞稱他曾在學校被欺凌,但與他同父異母的哥哥說,至少在他的印象裡,沒見到過弟弟被人欺負。

事發當天校方曾與其家長見面

當地警方在週四說,在致命槍擊案發生前,兩名牛津高中的教師分別報告了克倫布利的行為,這促使校方與他進行了兩次談話,其中一次是在槍擊案發生前幾個小時,他的一位家長參加了此次會議。

奧克蘭郡警長邁克爾·布沙爾(Michael Bouchard)告訴CNN,第一份關於他行為不當的報告在週一提交,當時“一名教師在教室裡看到並聽到了一些令她感到不安的事情,他們就此事與學校官員進行了一次諮詢會議,並給家長們打了電話。”

然後週二——在槍擊案前幾小時——“另一位老師在另一間教室裡看到一些行為並感到不安,他們把該生帶到辦公室與學校領導會面,請來了一位家長,並最終確定他可以回去上課。”

布沙爾拒絕透露教師們的擔憂是什麼,他補充說,警方“從未被告知在槍擊案發生前有過會面,也沒有被告知有任何關於其行為的擔憂。”

當被問及為什麼克倫布利週二被允許返回課堂時,布沙爾說:“我們將繼續調查此事。”

槍擊如何展開

校方和警方都未透露這次請家長來討論的是什麼話題,但顯然未達到校方期待的結果:他的家長是在上午10點左右談完離校,兩個多小時後,克倫布利開始了一場殘忍的殺戮。

週三在法庭上,檢察官馬克·基斯特(Marc Keast)說,學校監控攝像頭的影片顯示,克倫布利揹著揹包進了廁所,一分鐘後他拿著槍走了出來。

基斯特說,克倫布利先是在廁所外開槍。此時正逢一些學生換教室,因此走廊上有不少學生。當大家開始逃跑後,他沿著走廊“有條不紊”地近距離隨機向教室裡和沒有逃跑的學生開槍。這次射擊又持續了四五分鐘,直到他去了另一個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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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們在教室裡將椅子堆砌起來保護自己。

調查人員認為,克倫布利準備射殺更多學生;警方發現了兩個15發子彈的彈夾,相信他可能在某處還藏著第三個。

布沙爾告訴CNN,學校的影片顯示,克倫布利是近距離向受害者開槍,

幾乎次次瞄準了頭部或胸部。

早有預謀

在談到一級謀殺指控時,檢方表示,在審查了大量證據後可以確定,克倫布利絕對不是一時衝突,而是早有預謀。

在傳訊期間,克倫布利的律師代表這名殺手提出了無罪抗辯。法官下令將他拘留,不得保釋。將於12月13日舉行正當理由聽證會,12月20日舉行預審聽證會。他目前已從少管所轉移到該郡的成人監獄,在那裡他將被隔離,並置於自殺監視之下。

警官蒂姆·威利斯(Tim Willis)說,槍擊案發生後,調查人員在克倫布利的手機上發現了兩段槍擊發生前一晚拍攝的影片,克倫布利在影片中談到了計劃槍擊並殺害該校學生的事情。

威利斯說,調查人員發現的另一件證據是克倫布利揹包裡的一本日記,日記中詳細記載了他“想在學校裡開槍,包括屠殺學生的願望”。威利斯補充說,對社交媒體賬戶的審查顯示,他有機會獲得槍支,並使用Sig Sauer SP2022半自動手槍進行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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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日,牛津高中的校標上放滿了紀念品悼念死去的學生。

動機不明

10年級學生內森·斯旺森曾和克倫布利一起上中學,他告訴Daily Beast說,克倫布利“非常安靜,從不和人說話。”

“他上上下下都穿著黑色,我相信他真的很喜歡打獵,”斯旺森說。

克倫布利的同父異母哥哥伊萊·克倫布利(Eli Crumbley)在接受《每日郵報》採訪時表示,他的弟弟是個“快樂的”、“普通的”孩子,喜歡玩遊戲,想成為一名考古學家。

“這仍然難以置信……我認識的那個伊森只是個聰明的但看起來很普通的孩子。據我所知,伊森一直很正常。他很安靜,非常內向,朋友圈很小。他是個乾淨的孩子,不抽菸也不吸毒,什麼都沒有,”伊萊說。

“我真的不知道他背後的原因是什麼,”伊萊告訴新聞媒體,並補充說他很驚訝聽到欺凌可能是一個因素,因為伊森小時候從來沒有被欺負過。

“我想和他談談,但我認為這在一段時間內不會發生,”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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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倫布利父子。

克倫布利的社交媒體賬戶在週三上午被刪除,他小時候在YouTube上相當活躍。在一個以他父親的名字命名的賬號上,他上傳了許多自己玩遊戲的影片,比如《使命召喚》,以及和朋友們一起打籃球。

家長面臨指控

週五,克倫布利的父母被控四項過失殺人罪。根據密歇根州的法律,如果檢察官認為某人造成了嚴重的傷害或死亡,就可以對其提出過失殺人罪指控。如果罪名成立,他們可能面臨最高15年的監禁。

奧克蘭郡檢察官卡倫·麥克唐納(Karen McDonald)在宣佈指控的新聞釋出會上說:

“擁有槍支是一項權利,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責任。”

麥克唐納說:“這對父母是唯一能夠知道槍手取得武器的人。這把槍對於他來說似乎是完全可以自由取用的。”

密歇根州沒有法律要求槍支所有者必須將武器鎖在遠離兒童的地方。然而,麥克唐納表示,有更多的東西可以作為立案的依據。

她說:“這對父母的這些行為遠遠超出了疏忽的範圍。”“我們顯然正在最大程度地起訴槍手……其他個人也應該被追究責任。”

宣佈這一訊息的幾小時後,這對父母仍不知所蹤,他們原定於美東時間週五下午4點接受聆訊。

奧克蘭郡警長布沙爾向CNN證實,這對父母已失蹤。他表示:“如果他們認為自己能逃脫,那就大錯特錯。”

布沙爾說,當地警員正在與聯邦調查局(FBI)和美國法警合作,以追蹤這兩人的下落。

當被問及克倫布利的父母是否知道他們的兒子在槍擊前錄了影片,寫了日記,並從家中拿走了槍支彈藥時,布沙爾告訴CNN:“我們沒有任何資訊表明他們知道自己孩子的動向。但是我們一定會調查此事。”

男孩的父親詹姆斯·克倫布利今年45歲,是一名技術銷售人員,最近在佛羅里達州因子女撫養費問題陷入了法律糾紛。他的上一家僱主是舊金山一家名為Monarch的公司,為交通運輸行業提供GPS跟蹤服務。該公司的發言人說,克朗布利“作為獨立承包商,從2021年2月至7月在本公司短暫工作過”,並“因與此次事件無關的原因被終止。”詹姆斯在網上的表現顯示出他對西雅圖海鷹隊的偏愛,但他的帖子並沒有明顯的政治色彩。

伊森·克倫布利的母親詹妮弗·克倫布利今年43歲,是牛津地區的一名房地產經紀人,但她的工作經歷現在已經被刪除。她此前有多宗被捕記錄,包括酒後駕車、在駕照被吊銷後駕車等。

詹妮弗·克倫布利表現出了強烈的擁槍立場。

她在2016年11月給當選總統川普寫了一封公開信,並將其釋出在自己的部落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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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妮弗·克倫布利寫給川普的公開信。

“川普先生,我真的很喜歡你是一個糟糕的公眾演講者,因為這表現出了真誠和謙遜,”她寫道。“你改變了主意,然後說‘那又怎樣’。“你做出了著名的‘抓住她們的陰部’的評論,這冒犯到我了嗎?……我認為你應該出示你的納稅申報單嗎?不。我不關心你做了什麼或者可能不納稅,我認為這些都是私人的事情。”

克倫布利繼續告訴川普,她希望他能“真正揭露我所認為的政客們的真面目”,他可能會“關閉大型製藥公司,讓我和我的中產階級家庭再次負擔得起醫療保健”。她支援川普長期承諾的邊境牆,並指出她“不是種族主義者”,因為她的祖父“直接從義大利的船上下來”。

“作為一名女性和一名房地產經紀人,感謝你們允許我擁有攜帶武器的權利,”信中繼續寫道。“讓我在向懷有惡意的人展示家園時得到保護。感謝你們尊重這項修正案。”

她抱怨孩子學校的其他同學家長“是非法移民”,“大部分都被關起來了”,而且“不關心學習”。

這封信的落款是,“一個勤奮工作的中產階級守法公民,她厭倦了被人折騰,寧願陰戶被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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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倫布利夫婦。

週三,克倫布利夫婦參加了虛擬聽證會,兩人面色蒼白,父親的嘴唇明顯在顫抖,之後他們迅速關閉了攝像頭。執法機關表示,這對夫婦指示孩子不要與當局合作,始終保持沉默。在週三舉行的虛擬聽證會上代表克倫布利的律師斯科特·科扎克(Scott Kozak)表示,從現在起他將不再參與此案,他也拒絕對聽證會發表評論。

根據《華盛頓郵報》的一項分析,

如果18歲以下兒童接觸不到槍支,那麼自1999年以來,美國一半以上的校園槍擊案就不會發生。

約翰·霍普金斯大學槍支暴力預防與政策中心主任丹尼爾·韋伯斯特說:“如果你看看校園槍擊案,絕大多數都是學生所為,而且這些學生中絕大多數都是從自己家裡或親戚家裡弄到槍的。”

《華盛頓郵報》確認並審查了1999年至2018年期間的105起校園槍擊案,發現其中84起槍支是從學生的家人、親戚或朋友那裡獲得。但當中只有四起,涉事成年人因為沒有將武器鎖起來而受到刑事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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