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天子腳下溫州人

《只因我是溫州人》節選

南宋——天子腳下溫州人

南宋——天子腳下溫州人

作者:吳明華

金兵佔領中原,欽、徽二宗被擄,康王南逃。這個時期的溫州終於趕上了中原,在經濟、文化諸方面,都是溫州歷史上的高峰期。考其因由,大約有三:

一是康王南渡,偏安杭州(臨安),朝廷離溫州近了,再不似以往的天高皇帝遠,任其自生自滅、有無兩可了。建炎四年(1130年),宋高宗趙構避金兵難,泛海抵溫,駐蹕江心孤嶼之後,朝廷對溫州更加重視,譬如置市舶務,管理對外貿易,將溫州柑桔列為貢品等等。

二是康王南渡,中原貴族大戶隨之而來,帶來不少錢財珍寶,也帶來中原奢華的生活方式,“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在某種意義上說促進了江浙一帶的經濟和文化的發展,溫州也隨之發展了。

三是京城就在眼前,溫州士子赴考不像以前那樣千里迢迢。以宋為例,康王南渡前,京都在汴梁,溫州的讀書人要赴京趕考,須舟車勞頓經月;南渡後,溫州人到臨安考試,只需十數日,赴考方便促進了學文習武的熱潮,中舉的人多又鼓勵了赴考士子,形成良性迴圈。據統計,自隋煬帝創置進士科開始,至清光緒三十一年廢科舉為止,溫州考中文進士的有1583人,其中宋朝就有1371人。武進士393人,宋朝有374人。可見兩宋溫州舉子之盛。徐奭、王十朋、木侍問、趙建大、周坦、徐儼夫、周旋7人還中了狀元。而中武狀元的人則有11人之多。是時,真可謂士林薈萃,文風蔚然。

徐照、翁卷、徐璣、趙師秀合稱“永嘉四靈”,詩成南宋一派。他們的詩風淺近平易、簡約清淡,影響很大。與此同時,永嘉雜劇興起,當時的九山詩會、永嘉書會的才人,編選成《趙貞女》《張協狀元》《王魁》等名劇,在廟會、節慶時演出,是為南戲的發源。而後發展到元朝由溫州才子高明(高則誠)寫就的《琵琶記》,被稱為“南戲之祖”,極大地促進了中國戲劇。更應大書一筆的是永嘉學派以及它在中國思想史上的重要地位。

兩宋以來,溫州的生產力有了很大的發展,對外貿易日盛,元祐五年(1090年),“改造船場於郭公山麓,歲造船以六百艘為額”,新設船廠,年造船600艘,規模夠大了!所以才會有後來建立市舶務之舉。經濟的發展,對外貿易的增加,必定促進學術思想的活躍。盛行於當時朱熹的理學、陸九淵的心學,因空談義理、不務實際,已經不適應生產力發展的需要。溫州的薛季宣(1134—1173年)開創事功之學,陳傅良(1150—1203年)進一步闡述其經世致用的思想,爾後葉適(1150—1223年)等人提出“以功利來衡量義理”,“教人就事上理會”。認為“篤行而不合於大義,雖高無益也;立志不存於憂世,雖仁無益也”。永嘉學派的理論一掃當時學術界的迂腐之氣,具有進步的意義。事功學說在很大的程度上影響了溫州人的價值取向,直至今天,人們在探究改革開放後“溫州模式”產生的思想淵源時,仍然可以從永嘉學派的理論中找到某種聯絡。

這裡要特別提到溫州郡守韓彥直。韓是與岳飛齊名的抗金大將韓世忠的長子,宋紹興十八年(1148年)進士。淳熙四年(1177年)起任溫州知州。“九月,用州之錢米有藉無名者合四十餘萬,益以私錢五十萬,命幕僚與社、里長,募閒民開浚永嘉城內河道,計一萬三千餘工,浚環城河道二萬三百餘丈,從此遠坊曲巷皆通輕舟,鬱滯得舒,民間和樂,頌聲大起。”也就是說,他將政府小金庫的錢,加上自己的私錢,用來浚疏溫州城南的河道,造福於民,難怪會“頌聲大起”。是時溫州種植柑桔甚盛,韓彥直愛桔,於淳熙五年十月撰《永嘉桔錄》三卷,為世界上最早的關於柑桔的專著。書中載溫州桔種十四、柑種八、橙種五,合共27種,而以泥山(今蒼南縣的宜山)柑為第一。他在溫州“首捕巨猾王永年,窮治之,杖徙他州。奏免民間積逋,以郡餘財代輸之”,政績卓著。韓彥直後來官至龍圖閣學士、提舉萬壽觀,轉光祿大夫致仕。按現在也算當到“國務委員”這一級的大官了。

偏安終究無法久遠,1276年,元軍攻陷臨安(杭州),陸秀夫、張世傑等攜益王趙晸、廣王趙昺逃來溫州,後文天祥由海道過零丁洋趕來,居江心嶼,欲招兵買馬,圖謀復興。終因大勢已去,迴天乏力,唯留下千古傳頌的《正氣歌》。溫州江心嶼至今仍有文信國公祠以紀念文天祥。2004年我陪文天祥第24代裔孫文元衍(遙遠)先生謁文信國公祠,文先生稱:全國各地文信國公祠不少,唯溫州的儲存完整,清潔儒雅。

本文節選自吳明華《只因我是溫州人》一

書,該書由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出版社出版

作者簡介

吳明華,1942年出生,曾任中國作家協會

浙江分會理事,溫州市作家協會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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