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國憶辯機,長安應無雪

古之暹羅,今之泰國,皆為佛國。普吉的清晨,悠忽可見一隊隊的小和尚外出修行,化緣行走之間,宛若葉葉菩提灑落人世。

想起長安,想起辯機,當然,還有那高陽公主。

佛國憶辯機,長安應無雪

高陽公主,太宗李世民之愛女,雖是庶出,但卻備討父皇歡心。而她的原配丈夫房遺愛,乃是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房玄齡的次子,高陽在皇室安排下嫁房遺愛,雖有政治聯姻之意味,但在當時,下嫁功臣之後也是莫大之榮譽,且門當戶對。

但封建包辦婚姻,總是在考慮了一切外在的條件,卻沒有考慮到男女二人之感情,故而婚姻中就出現了錯亂。說是錯亂,是出現在一次偶然圍獵之後,高陽體力不支,亟需休息,房遺愛說,不遠處有個草廬,是一僧人的寺外禪修之地,於是便安排高陽就去休息。所謂有情人相遇,是金風玉露一相逢,可是當跨越婚姻與信仰的有情人相逢,又該如何描述?

總歸,翻越歷史的迷障,當辯機從草蘆裡出來相迎時,剎那之間,高陽便淪陷了。

佛國憶辯機,長安應無雪

彼時大唐興盛,風氣崇尚文人。辯機和尚形象儒雅,眉眼清明,一步一行皆為風景,反觀房遺愛,全無其父風範,偏偏成個偏武之人。再加上高陽本就嬌生慣養,此事也就不難理解了。

愛慕自然無罪,可若越過了世人底線,便有了罪。自草蘆初逢後,高陽頻頻與辯機邂逅。但可笑的是,房遺愛非但不反對,竟然為了保密,親自遣散了隨從,親自為二人把門望風。丈夫的配合得也到了高陽的回報,高陽贈與他各色美人,甚至允許他也在婚內與其他女人在一起。並且高陽經常進宮在太宗面前美言,於是乎房遺愛自此平雲直上。

沒了顧忌。這段禁忌的婚內戀情燃燒地愈來愈烈。

佛國憶辯機,長安應無雪

辯機和尚,是玄奘的弟子,於佛學造詣上堪稱天才。公元645年,在舉唐國選撥譯經僧的考核中,辯機入選,成為九名譯經僧中最為年青的一個。自此,辯機得去弘福寺內長住。臨別之時,高陽將出常用玉枕送給情人,以示珍重。但後來事發,也出在玉枕之上。

佛國憶辯機,長安應無雪

貞觀末年,長安衙役捕獲一小偷。此事雖微不足道,但所繳贓物卻非同一般,乃是一個鑲金飾銀、豔麗奪目的豪華玉枕,絕非常人所用之物。嚴刑拷打之下,小偷招供,玉枕乃是從弘福寺內某沙門的房間裡偷盜出來,毫無疑問,正是辯機和尚。

事情終於敗露。太宗震怒,但虎毒不食子,何況是皇家。身死之人唯有辯機,其被判腰斬棄市。腰斬實乃酷刑,將人攔腰斬斷,而斬斷之後人不會立即死亡,恐怖殘酷至極。傳說行刑當日,大雪漫漫,長安城都為之瘋狂,看熱鬧的人都跟被掐住頸子似的往前伸頭看,辯機的“血饅頭”也許將是他們一生的談資。

佛國憶辯機,長安應無雪

悲劇還未結局。此等醜事讓太宗勃然大怒,高陽自此不被允許進宮,而情人已逝,日常服侍之侍女因不通報又盡數被殺,再加上世人的指指點點,高陽性情大變。甚至後來太宗駕崩,她都沒有哀容,沒留一滴淚。

後李治即位。於永徽四年,高陽欲奪房遺愛兄長房遺直所繼承之爵位,誣告其無禮。但經長孫無忌審理,卻發現高陽與房遺愛意圖擁立荊王李元景謀反,高宗於是賜其自盡。直到此時,孽緣的男女主角,才算真正地又走到了一起。

佛國憶辯機,長安應無雪

辯機,是有才之人,卻違背了信仰,高陽給辯機的愛也很純粹,卻背離了道德。這是愛情的悲哀,也是世俗的悲哀,在那個年代無解,在當下,也是為人唾棄。

卻不知高陽臨死前,有沒有對來世的渴望,下一世是相逢還是不逢,她也許都給不出答案,而辯機,只是註定不能成佛的情僧。

至於泰國的小和尚們,總歸還有大把的青春和光陰,去追求愛與光明,祝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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