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武帝勒兵朔方:十二部將軍、十八萬漢騎,旌旗千里但為劍指匈奴

漢武帝勒兵朔方:十二部將軍、十八萬漢騎,旌旗千里但為劍指匈奴

文/減水書生

圖/來源網路

你好,我是減水書生,與您一同品味歷史、感悟思辨。

公元前119年,霍去病出代郡、衛青出定襄,十萬漢騎東西兩翼出擊,千里奔襲、掃蕩漠北。

霍去病部,斬首虜七萬餘人,擊潰匈奴左部;衛青部,斬首虜一萬九千餘人,擊潰單于主力。

漠北之戰後,匈奴遠遁而漠南無王庭。

武帝朝的戰略重心也隨即發生轉移,由邊地而內政、由塞北而南疆。

此後將近十年時間,匈奴鮮再來犯、塞北少有戰事。

儘管如此,漢武帝仍舊不忘匈奴、漢廷從未忽視塞北。

漢武帝勒兵朔方:十二部將軍、十八萬漢騎,旌旗千里但為劍指匈奴

公元前112年,漢武帝勒兵蕭關,數萬漢騎狩獵新秦中。

公元前111年,漢帝國出動十萬騎兵平定勾結匈奴叛亂的西羌。

公元前110年,詔告天下:親巡邊陲、以“擇兵振旅,躬秉武節”,並置十二部將軍,觀兵塞北。

漢武帝由甘泉宮出發,巡行上郡、西河、五原等北地邊郡;再出長城、登單于臺,至朔方郡、北臨黃河。

史載:勒兵十八萬騎,旌旗徑千餘里,威震匈奴。

十二部將軍威風凜凜、十八萬漢騎金戈鐵馬、千餘里旌旗招展,即為漢武帝朔方勒兵之壯景。

同時,郭吉出使單于庭,向匈奴單于宣告大漢戰書:大漢皇帝力邀匈奴單于草原一戰。

南越王頭已縣於漢北闕矣。單于能戰,天子自將待邊;不能,亟來臣服。何但亡匿幕北寒苦之地為!

漢武帝為何要舉辦盛況空前的朔方勒兵?

司馬遷《封禪書》記載:

上議曰:“古者先振兵澤旅,然後封禪。”乃遂北巡朔方,勒兵十餘萬。

也就是說,漢武帝朔方勒兵的目的就是封禪泰山前的規定動作,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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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禪,只是一個觀察角度,或者說是司馬遷的視角、封禪的視角。

但世界是複雜的,很多事情往往都是多種機緣,或巧合而就、或形勢使然。

所以,探究朔方勒兵,還需要結合漠北之戰後的漢匈形勢,由史實條件判斷目的初衷,即由前及後。

甚至還要參照朔方閱兵的實際功效,由歷史意義反推目的初衷,即由後及前。

1。漠北之戰後,武帝朝的內政重心

漠北之戰,大量殺傷了匈奴的有生力量,漠南無王庭就是明證。

但是,舉凡大國征戰,往往都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所謂全甲破敵,要麼是區域性戰爭、要麼是偷襲得手。

如公元前127年,衛青、李息千里大迂迴、全甲河南之戰。

而漠北之戰卻是漢匈之間的大決戰。

漢武帝舉國傾兵、衛霍兩大名將同出漠北,而匈奴單于也是親臨戰陣、待敵北境。

漢武帝勒兵朔方:十二部將軍、十八萬漢騎,旌旗千里但為劍指匈奴

對於匈奴,漠北之戰是慘敗;對於漢朝,漠北之戰也是慘勝。

甲士死數萬、戰馬死十餘萬。

戰場損失大,損失影響更大。

武帝朝徹底拼光了漢初積蓄七十餘年的殷實家底,而且遭遇到了財政危機。

是時財匱,戰士頗不得祿矣。

漢武帝尚武好戰,所以對戰將、對士兵的賞賜從不吝嗇,封侯、賜田、授金都是大手筆。

但至此時,卻出現了“戰士頗不得祿”的窘境,足見漠北之戰的影響之大。

所以,漢帝國接下來的戰略重點就是內政,而目的就是要解決財政危機。

漢初以來便形成了薄賦的傳統。

所以,漢武帝無法直接在農民身上施力,只能在財政政策上下功夫。

具體的財政手段:

一是鹽鐵專營,把國家財政危機轉移至天下。

二是鑄五銖錢,之後又壟斷鑄幣權,向天下收鑄幣稅。

三是興修水利,解決已經出現的糧食危機。

四是算緡告緡,向商人和豪門收取財產稅,算緡是收財產稅而告緡則是赤裸裸地搶劫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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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還有賣官鬻爵,用國家爵位跟有錢人做交易。

接下來還有更狠的,就是公元前112年的酎金奪爵,直接奪爵106人。

配之以酷吏峻法,漢武帝不僅徹底解決了財政危機,而且實現了中央府庫豐盈。

同時,又有兩項亦軍亦民之政,一是效仿秦制施募兵制,增強軍力;二是舉馬政,再興養馬。

這兩條政策直接是在軍隊和戰馬上做文章,所以武帝朝能夠長保武功獨步天下。

2。重心南移而不忘北境,武帝朝的伐謀伐交伐戰

漢武帝繼位之初,最先施展武功的地方是以會稽威閩越,而不是以馬邑謀匈奴。

如公元前138年:

遣中大夫嚴助持節發會稽兵(閩越),浮海救之(東甌)。

在匈奴戰事成為帝國主要矛盾時,漢武帝仍舊在南方大舉作為,具體就是經營西南夷。

但是,一因丞相公孫弘的反對、二因無力支撐南北同時舉事,所以只能減罷西南夷事而專營朔方北境。

漢武帝勒兵朔方:十二部將軍、十八萬漢騎,旌旗千里但為劍指匈奴

既然北境已平,那麼漢武帝的目光就可以再次轉移到南方了。

公元前113年,漢武帝派安國少季出使南越、路博德屯兵桂陽。

公元前112年,漢武帝派五路大軍出征南越;次年,南越滅國。

公元前111年,漢武帝派四路大軍出征東越;是年,東越國滅。

在南越之地,設定南海、蒼梧、鬱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珠厓、儋耳等九郡。

對東越之民,全部遷徙至江淮之間,空置東越舊地。

漢武帝勒兵朔方:十二部將軍、十八萬漢騎,旌旗千里但為劍指匈奴

在征伐東越和南越之時,漢武帝加大了對西南夷的經營力度。

在治道、置官、出使均難以奏效的情況下,漢武帝便再次施展武力套路,依託巴蜀、直接出兵。

武力鎮撫之後,設定牂柯郡、越巂郡、沈黎郡、汶山郡、武都郡,對西南夷施行郡縣治理。

對內解決財政危機、對外拓土南疆,但是漢武帝以及大漢朝堂從未忘記北方的匈奴。

但不是採取武力,一是因為匈奴遠遁;二是因為財政危機。

待財政危機有所緩和,大將霍去病卻英年早逝,所以興兵匈奴被長期擱置。

不伐戰並不代表不伐謀、不伐交。

針對匈奴的伐謀伐交之策,主要是內外兩手:

第一是經營河南之地、河西之地。

漢武帝勒兵朔方:十二部將軍、十八萬漢騎,旌旗千里但為劍指匈奴

在河南之地大舉移民墾荒,使河南之地得號“新秦中”,就是像關中秦地一樣富庶。

在河西之地先後設定酒泉、武威、張掖、敦煌等郡,同時持續實施移民墾荒之策。

第二是出使西域、出兵西羌。

公元119年和公元115年,張騫兩次出使西域,同時營建河西走廊,加強了漢帝國對西域的控制。

公元111年,漢武帝派大將李息平定西北羌亂,並設定護羌校尉,以軍事和政治手段徹底切斷匈奴與羌人的聯絡。

伐謀伐交的結果就是:

河南之地、河西之地,不僅成為帝國郡縣,而且成為征伐匈奴的戰略基地、成為控制西域的戰略要道。

匈奴面臨來自長城和西域的攻勢,生存空間被大幅壓制。

匈奴襲擾漢境,只能止步五原、朔方;而漢朝出兵匈奴,則縱馬一躍便是單于庭。

3。朔方勒兵僅為封禪的形式主義?

公元前112年,西北羌人叛亂,同時匈奴攻略五原。

公元前111年,西域小國開始攻略漢使,匈奴騎兵襲阻通使道路。

這是朔方閱兵前兩年的外部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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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內部形勢呢?

內部的財政危機在一系列雷霆手段之後得到了好轉。

但是對南越、對東越以及對西南夷的三次用兵,以及對新設郡縣的經營,再次加重了財政負擔。

所以,漢帝國雖然在軍事上屢建武功,營中有鐵騎、庫中有武備,但是財政卻捉襟見肘。

原因是用錢的地方實在太多。

特別是此時出現了一個非常重要的訊號,讓漢武帝感到了危機。

公元前112年,漢武帝北出蕭關、狩獵新秦中。

所謂狩獵就是軍事演習,而新秦中就是衛青收復的河南之地。

這期間,漢武帝發現了一個大問題:那就是新秦中一帶千里無亭徼。

亭,是指烽火亭;徼,是指邊地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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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秦中或千里無亭徼,於是誅北地太守以下。

漢武帝這個人很情緒化,所以賞必重賞而罰必重刑,要殺人從來都是舉族屠戮。

但是,除非郡國造反,這種“誅北地太守以下”的施刑卻是極為少見的。

只能說明兩個問題:

第一個是亭徼太重要。

北邊自敦煌至遼東萬一千五百餘里,乘塞列燧有吏卒數千人,虜數大眾攻之而不能害。

這就是亭徼的軍事價值,是足以應對匈奴入侵的重要屏障。

第二個是武帝太重視。

自收復河南之地後,漢武帝為了城築朔方,竟罷撤了對西南夷事(只是暫緩,仍舊派官派吏),而且持續性地大移民。

所以,對於漢武帝而言,新秦中是戰略性的大事,在北境與南疆之間選了北境,而北境之重就是河南之地。

漢武帝勒兵朔方:十二部將軍、十八萬漢騎,旌旗千里但為劍指匈奴

對於匈奴,漢武帝未曾忘記、朝堂也未曾忽視,而北地郡府卻搞成了“千里無亭徼”。

也就是在這一年,即公元112年。

匈奴入五原,殺太守。

久不寇邊的匈奴人到底還是來了,來即斬殺封疆大吏,胡騎可能並未彪悍,而漢軍可能已經羸弱。

這就是一個更強烈的訊號。

這個時候,漢武帝就必須重視匈奴、必須重視北地了,特別要重視北境武備。

而邊郡武備鬆弛的原因,就是和平太久。

自公元前119年漠北之戰後,漠南無王庭而匈奴鮮來犯,北地邊境的武備在和平的環境下持續了太長時間。

所以,北地邊郡需要重新緊張起來,而帝國騎兵也需要重新彪悍起來。

對於匈奴的蠢蠢欲動,漢武帝以及帝國朝堂也必須做出迴應。

於是,公元前111年,李息將十萬眾平西羌;於河西再建張掖、敦煌二郡,以此徹底切斷匈奴與羌人的勾結。

漢武帝勒兵朔方:十二部將軍、十八萬漢騎,旌旗千里但為劍指匈奴

同年,遣公孫賀率一萬五千騎出九原兩千裡、遣趙破奴率萬騎出令居數千裡,未見匈奴騎兵卻宣示了帝國態度,就是要以戰止戰。

伐謀有經營河西、河南,伐交有孤立匈奴的外交手腕,那麼伐戰也要做出表示。

戰場攻殺已經不可能,因為匈奴人不想打也不敢打,且大軍深入又難見所獲,於是就只能耀兵逞威於草原了。

所以,朔方勒兵,也就成為帝國伐戰的一種表現形式。

既要示之以強、震懾匈奴,又要示之北地、鞏固武備。

(漢使郭吉)語卒而單于大怒,立斬主客見者,而留郭吉,遷之北海上。然匈奴亦讋,終不敢出。

匈奴亦讋(zhé)。讋,膽怯也。

武帝詔書雄傲,郭吉言辭挑釁,於是單于大怒,當即斬殺了引郭吉入見的匈奴主客。

但是,單于雖怒火中燒,而匈奴卻已膽戰心驚,所以“終不敢出”。

朔方勒兵起到了震懾匈奴的作用,使這個“好殺伐,國人多不安”的烏維單于終不敢為亂漢境。

由前及後,從漢匈之間的大國形勢到北地武備的具體情況看,足可認為加強北地武備的必要性。

大漢盛而匈奴怯的碾壓態勢又決定了一種不對稱的和平局面,使得漢匈再戰難以成行。

所以,朔方勒兵便是一步有深意的舉動,而非僅是為了封禪的形式主義。

由後及前,從匈奴“終不敢出”的效果看,朔方勒兵,劍指匈奴、令單于膽寒,也可以視作強漢一朝的雄略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