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坐火車
前一晚，舍友買好票。七張。
第二天，乘車來到太原站。
取票，進站，候車。
12：30，眼前準時出現標註著“k7807”的綠皮火車。
車上很溫暖，很舒服，對面坐著一對母子。
母親握著兒子軟軟的小手。
兒子眨著明亮的眼睛看著對面的我。
“賣盒飯咯——”
睡意和食物的香氣混合在一起
衝刺著我全身敏感的細胞。
也不知火車停了幾站，
距離目的地還有多長時間。
我只知道，坐我對面的那對母子已經在前一站下車了。
突然，一棵矮小的柿子樹
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的心顫了一下。
那是為什麼呢？
因為我老家屋後就是成片的柿子樹啊。
夜雨
清早被隔壁家的雞鳴聲叫醒，
透過模糊的窗子向外望去，
進入眼睛的是灰濛濛的一片。
遠處的枯山
此時在雨霧裡躲著，若隱若現
將視線定格在老屋的瓦簷下，
幾縷細雨就這樣瀟灑地敲打著黃色的土坯牆。
地上溼了一片，也不知從何時起
外面便開始飄起了
絲絲涼意的毛毛雨。
“唉，這天怎麼說變就變啊”
阿婆怕是惦記著她昨天曬的紅薯幹了
南國的天氣，就像小孩
喜怒無常
而像我一樣
身處南國同一片天的人們
怕是早已習慣了這調皮的小孩吧
沒有故鄉的雲
我出生於上世紀九十年代末，差一點就趕上千禧年了。小時候家裡很窮，一年都吃不上幾次肉，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年在我生日的那天，母親拿出家裡所有的積蓄買了半隻燒鴨，全家人坐在一起很高興。那是我童年記憶裡最幸福的一天。
從我記事起，父親和母親為了擺脫家裡的貧窮，“狠心”地扔下年幼的弟弟和我，南下打工。留下我們姐弟兩和家裡的阿公阿婆生活在一起。我們這一代人，父母給予我們的期望無非是好好讀書，考上大學。我當然也不例外，從小我就在父母的“打壓”下保持著對學習一絲不苟的態度，一路披荊斬棘。從小學到中學，我心裡想的是老老實實好好讀書，考上一個離家近點的大學就可以了。我以為自己的一生註定就這樣了，直到距離高考還剩三個月的時候，我讀到一本陸俊文寫的《南安無故人》。在書中，我看到了另一個自己，那顆埋藏於深處想要逃離故鄉的心一下子被喚醒過來。於是我開始拼命學習：上課在學，下課在學，睡覺在學，吃飯在學，我只想離開家遠遠的。年少瘋狂的“私心”像一根藤曼緊緊地抓住我的思想，讓我對遠方有了急切地期待。
高考臨近，班主任問我們想去哪，我的回答是：北方。在我的意識裡，北方是個遙遠的地方。它是一個乘坐火車可以到達的地方，那裡藏著我心裡的夢想，它在等著我去發現它。在親人朋友不理解的情況下，幸運地，我終於還是跨過了長江，到達一個臨近黃河的城市繼續我的求學之路，我的尋夢之路。我們這代人，終是完成了父母一輩對我們的期待，但也夾雜著我們的野心。
此刻，我的心情和陸俊文當初寫下《南安無故人》時的心情是一樣的。“我們費盡力氣想要逃離故鄉，行至終點，才發現故鄉是我們心底最深的羈絆。”如願來到了自己嚮往的遠方，無意間心裡也多了一種複雜說不清的感受，它將現在的你和過去的你牽絆在一起，讓你無時無刻，特別是在某個夜深人靜的時候感到一絲力不從心，它將你最敏感的一面暴露出來。
我們這一代人和父母有著天然的疏離感。他們總是想把子女的生命過成自己遺憾的人生，就像自己親手來捏塑泥人，鼻子眼睛，每個形狀都要遵循原來設想的那樣。好在，我們沒有辜負他們的重託，努力活成了他們想要的樣子。
我走在柳樹成林的人行道上，就讓這隨風飄來的柳絮將我們這代人在逃離故鄉後產生的複雜感受帶到我們出生的地方吧。看著滿眼的綠色，鹹鹹的，好像有什麼東西流淌到我的嘴裡。
作者簡介：
鄧潔慧
，太科大天涯文學社社員。90後文藝女青年，廣西蒙山人，筆名念西。熱愛文學，始終保持著一顆敏感的心去發現身邊美好的事物並記錄下來。現就讀於太原科技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資訊管理與資訊系統專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