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的言語最傷人
“六中加油！六中最棒！”籃球場邊歡呼聲聽得人熱血沸騰，女孩子們拋開平時的矜持踮著腳把手作成喇叭狀大聲喊著，一個個面紅耳赤的，看上比去籃球場上的人還賣勁。
沈默掃過人群，目光在其中最為激動的一個女孩身上停留了幾秒，然後收攏所有的思緒，開始觀察場上的情況來。
三中球隊的節奏很快，一開始他們就被對手帶著跑。團隊配合拿不出來，所有人都很分散，球都拿不穩就別提拉回比分了。
比賽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但他們被三中球隊甩了八分，再讓對方進一顆球就是兩位數的差距。那麼多六中的人看著呢——要是輸得這麼慘，作為主場的他們也太丟臉了吧。
對方小前鋒又擠進內線準備投籃，沈默下意識大喊一聲：“鄭壘！攔住他！”
鄭壘是六中的中鋒，身材魁梧，防守極穩。他在沈默聲音響起的時候就起跳了，正巧在沈默話音落下時拍掉了對方小前鋒的球。
“周銳！”一旁的楊修平喊。周銳有點走神，這才如夢初醒般撈住球，從三中兩人的聯防中突破出來朝自己籃下運。三中已經有人回防了，沈默迅速調整好呼吸往籃下撤，跑好位舉手示意被人防住的周銳。
周銳瞥了沈默一眼，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錯開了目光，強行運球想要突破防守。沈默壓下心中的怒氣，就是這種不配合，已經打了一場了。他作為控球后衛根本沒辦法推動比賽方向轉變，愛打自己打去吧！
怒氣正上頭，作為隊長的楊修平終於跑回來了，皺著眉叫了聲：“周銳，傳球！”
周銳置若罔聞，一個假動作晃過面前兩人，運球后撤了半步撤出三分線外，一個後仰跳投——球劃出一道拋物線，穩穩落在球筐當中。
周圍響起一陣尖叫聲，周銳邪氣地勾起唇角衝旁邊的女孩們擺手。他生得好看，不單是眉目俊朗的好看，更是帶著幾分狷狂貴氣。他用頭帶把零碎的劉海全都別上去了，露出光潔的額頭，更襯得那張臉五官更為立體。還白，也不知道隊伍裡的人接受的都是相同的訓練，為什麼就這人跟曬不黑似的。
楊修平跑過沈默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別帶情緒，繼續打。”
沈默深吸一口氣，跟著回防。
被別人帶節奏打是最累的，等到裁判吹響了哨，六中還是被三中甩開了整整十分。
“靠！”周銳憤憤地掀下頭帶，汗水順著髮梢掉下來。沈默沉默地拿起水灌了幾口，所有人的情緒都壓著，連一向最善於緩和氣氛的楊修平都沒說話。
姍姍來遲的夏晗光抱著礦泉水湊上來，見到這麼凝重的氣氛小心翼翼地開口：“銳哥……喝點水。雖然只領先了他們十分，但那不是因為我還沒上場嘛！”
周銳瞪了他一眼，把遞到面前的礦泉水揮開了，罵了句：“煞筆。”
正巧喊加油的女孩們簇擁著湊過來，紛紛安慰：“你們已經很棒了！特別帥！”
沈默看了眼之前喊加油喊得最激動的姑娘，她梳著雙馬尾，黑長直這麼扎著有些俏皮，她正盯著周銳的臉，似乎在揣測他的情緒。他垂下眸子擰瓶蓋，聽到周圍換上一貫對女孩的溫柔腔調：“是我發揮不好，讓你們失望了。大家趕緊散了吧，喊了那麼久的加油辛苦了，回去多喝點水。”
沈默想，要是換作周銳心情好時的做派，估計能擁著這群姑娘集體去超市買水去。
女孩們笑著三三兩兩走開了，扎雙馬尾的姑娘還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看著周銳。鼓起勇氣似的，她下意識挺直背大聲說：“周銳我喜歡你很久了！”
周銳皺了下眉，剛才扯出好脾氣應付這群女孩子已經磨盡他最後的耐力了，他說：“抱歉，我不喜歡你。”
沈默捏著礦泉水瓶的手用了點勁，瓶身癟了一些。他抬起頭，看到鍾毓靈的眼眶紅了，倔強地把嘴唇抿成一條線，耳尖都紅透了。心裡堵得慌，他想做些什麼發洩情緒，但是又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
鍾毓靈背後還有好幾個沒離開的姑娘，聞言有個姑娘笑出了聲：“誰都想找周銳告白，周銳能誰都搭理嗎？心裡也沒點數……”
少年的言語最傷人，但往往都不自知。鍾毓靈咬緊嘴唇，眼淚忽然掉了下來，眼睛通紅。沈默揪住周銳的衣領，一把拉過來一拳揍在他左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