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美劇《吸血鬼日記》自開播以來，其收視率一直居高不下，憑藉其跌宕起伏的劇情，青春、唯美、驚悚的主題。該劇在全球收穫了大批粉絲。劇中，血、宗教圖騰、馬鞭草等作為推動劇情的意象反覆出現，並貫穿全劇。本文將從符號學的角度出發，來對這些意象背後的符號隱喻及其蘊涵的人類崇拜進行深入挖掘。
關鍵詞：
吸血鬼日記；血；圖騰；馬鞭草；自然
由美國CW電視臺播出的恐怖愛情劇《吸血鬼日記》（The Vampire Diaries），自2009年開播以來，便深受全球年輕人追捧。在我國的美劇迷中，也掀起了一股吸血鬼熱潮。該劇是一部集青春、愛情、驚悚、穿越於一體的電視劇。劇情主要圍繞人、吸血鬼、狼人、巫師這四種身份展開，其敘事空間跨越陰陽兩界。劇情跌宕起伏，驚喜連連，神秘刺激又引人入勝。該劇共八季合計一百多集的容量，龐大而複雜的劇情設計，橫向上主要透過血、馬鞭草、巫術並接各不同種群，縱向上則主要藉助宗教巫術來溝透過去與當下。本文將從符號學的角度入手，透過對劇中血、宗教圖騰、馬鞭草等意象的分析，透過其文字意義，來挖掘背後蘊藏的人類崇拜。
《吸血鬼日記》劇照
一、血符號——人類的血液崇拜
人類自古就杜撰過無數嗜血的精靈：中國、印度、愛斯基摩人都有從嗜血精靈到吸血殭屍之類的傳說。由於它們是生命泉源——血液的掠奪者，因此被想象為兇殘冷血的惡魔。以一種否定方式表達了對生命喪失的焦慮，對血液神秘性質和魅力的崇拜。在《吸血鬼日記》中，血液既是吸血鬼種群維持生命的必需品，也是各個種族相互轉化、巫師舉行各種宗教儀式不可或缺的需要。血液的存在一方面溝通了不同種族之間的聯絡，另一方面也為劇情披上了一層驚悚的外衣並推動其不斷向前發展。符號學認為，影像是能指與所指的合一，而不是孤立單一的存在。麥茨認為，電影之奧秘乃在於能夠藉由其影像表現出現實世界之豐富，而本身仍停留於只是影像而已［1］。在劇中，吸血鬼有著強烈的嗜血衝動，只有不斷的吸食血液，吸血鬼才可以保持自己的超自然能力，同時永葆青春，吸血鬼的血液具有療傷作用，能幫助傷口快速癒合，吸血鬼的轉化過程，也需要血液作為中介，另一方面，一旦被狼人咬傷，吸血鬼短時間內便會因血液中毒而死，對於吸血鬼群體而言，血液顯然已超脫了其作為食物的存在，而成為其群體自我發展、自我認同、相互交流的媒介。狼人亦是如此，為了轉化成混血兒，狼人必須要喝下吸血鬼始祖的血。此外，巫師的每一場宗教儀式的舉行，都不能少了血液的參與。在這裡，血超越了其自身所指意義，成為了一種象徵符號。血的殘酷、暴力預示著自然法則下生存的殘酷與無情。血的每一次出現，在劇中，都預示著一場衝突的展開，世界上所有的吸血鬼，溯其血脈源頭，都可以歸到五位始祖身上，在吸血鬼種群中，被轉化的吸血鬼會對轉化他的吸血鬼存在認祖歸宗的現象，且每位轉化者的死亡都會導致被轉化者的死亡，在這裡，血液顯然超越了其作為維繫人類種群血脈親情的存在，作為一種特殊的符號，派生成了吸血鬼種群的一種更為獨特的血液崇拜。狼人雖然不用以吸食血液為生，但卻每月都要飽受變身之苦，而逃離這種痛苦的唯一辦法是變成吸血鬼和狼人的混血，始祖之一的克勞斯在對狼人進行轉化的過程中，仍然是透過餵食自己的血液給狼人，來使其完成由狼人到混血的轉化，同時，狼人對吸血鬼造成的致命咬傷仍然是透過血液毒發來完成，足見，吸血鬼與狼人這兩個群體中，血的重要性。“血”作為一種符號系統，貫穿影片始末。在麥茨的電影符號學理論中，電影成為了和文字一樣的表達方式，既有“內涵”，又囊括了“外延”，而“外延”總是先行存在的。眾所周知，“外延”是由能指和所指構成的，而“內涵”作為“外延”的派生，透過能指與所指的聯結，產生意指。血液作為連線不同種群之間的媒介，同時作為推動故事情節發展的源動力，其內涵植根於人類自古及今的血液崇拜。在《吸血鬼日記》中，巫師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色，他們具有龐大的團隊體系，他們也是一切超自然生物的創造者，透過宗教儀式的舉行，他們或推動或阻滯著一切事物的發展。巫師的每一場巫術儀式都少不了血液的參與，在這裡，血液作為一種當事人本體的替代符號，來彌補當事人的身體缺位。比如，在第三季第18集中，巫師將五位吸血鬼始祖的血液融聚在一起，透過巫術，從而將血液的五位淶源者的命運綁在了一起，若其中一個被殺死，則五個始祖都會死。最後，女巫師邦妮透過巫術，將在桌子上聚合成一團的五人的血液成功分開，同時解開了五人的命運捆綁。類似的由血液代表當事人來出席巫術儀式的劇情不勝列舉，可以說，血液儼然已經成為巫術儀式上的代替當事人出場的一種符號。
在電影符號學的內涵部分，電影內涵總是慣於藉助象徵意義，用事物呈現給人們的所指推動能指，甚至超越能指。血液作為《吸血鬼日記》最重要的意象，除了其所指本身，它也成為一種重要符號，是吸血鬼自我認同的符號、是狼人自我進化的符號，也是巫師進行宗教儀式時的物質符號。血液從自身的所指抽象出來，成為一種符號來推動著劇情不斷向前發展，同時又迴歸到所指本身，成為劇情必不可少的物質實體，增加著驚悚味道。
《吸血鬼日記》劇照
二、宗教符號——人類的超自然崇拜
巫術，存在於先民時期。在遠古時代，自然生產力還很低下，人們對自然界的瞭解並不熟知，因此，每當遇到電閃雷鳴，日升日落等無法解釋的自然現象時，往往對這些現象還無法進行詳細的說明。但是，他們認為這些現象並不是偶然的，而是透過一個神秘的力量所操控的，面對這種神秘的力量，需要一些人來與這些神秘莫測的力量進行對話與解釋，而這些可以與神靈溝通交流，把神靈與人類的資訊傳達連線起來的媒介便稱作“巫”。同樣是對自然力量的解讀，原始的宗教主要是對自然力量的信仰和崇拜，而巫術則多是對自然力量的一種操縱與控制，隨之，這一現象也成為了大多文學作品創造的靈感來源，巫師這一形象也隨這一特質在幾個世紀的長河中依然躍然紙上。在《吸血鬼日記》中，巫師是一個非常特殊的群體，他們並不直接參與不同群體內部或之間的鬥爭，但每一次的鬥爭卻又都離不開巫師的參與，巫師透過與大自然神秘力量的溝通創造出了吸血鬼、狼人、混血兒這些超自然生物。同時以一種介入干擾的方式千百年來一直參與著這些物種的發展。巫師每次在舉行宗教儀式的時候，都需要藉助一些宗教圖騰，並向大自然汲取力量，目的卻在於突破自然規律的制約，創造出超自然的存在。吸血鬼擁有著永葆青春的能力，同時可以實現快速移動，聽覺、視覺都比人類要敏銳的多，而且每次受傷之後的傷口都能迅速癒合。這顯然是打破了自然規律下生老病死規律的制約。狼人有著十分傑出的運動能力，在滿月之時，一旦變身為狼之後，便能收穫極致的運動快感，突破人類運動的極限。宗教作為人與大自然溝通交流的一種方式，在這裡已經超越其所指本身，成為了人類渴望打破自然規律束縛，同時獲取超自然力量的一種符號象徵。在劇中，五個吸血鬼始祖的母親艾絲特為了讓家族成員能夠世世代代永遠生活在一起，便藉助黑暗魔法，將所有家族成員變成了能夠收穫永生的吸血鬼，逆天改命行為的背後折射出的是人類對超自然力量的崇拜。古時由於人類對宇宙的未知探索，以及表達人渴望不滅解脫的追求，進而相信現實世界之外存在著超自然的神秘力量或實體，使人對該一神秘產生敬畏及崇拜，從而引申出信仰認知及儀式活動體系，與民間神話一樣，其也有自己的神話傳說，彼此相互串聯，本質是一種精神寄託和終極關懷。從這種意義上來說，宗教的實質乃是一種人類對於超自然力量的崇拜與渴求。《吸血鬼日記》的敘事空間主要有兩個，分別是現實世界和死去人的世界，而並接起這兩大世界的便是巫師們舉行的各種宗教儀式。透過宗教儀式，已經死去的人可以再復活，從而打破了生與死的界限。另一方面，各個物種的進化、升級過程，均需要巫術的參與。簡言之，人類對各種超自然力量的渴望，都需要藉助宗教作為中介，並向大自然汲取力量，才能最終完成。符號學分析理論中的‘語言與言說’強調：影片裡討論的大部分內容都包括敘事——可以看作是言語，觀眾之所以能夠理解，是因為觀眾通曉該語言。也就是說，觀眾理解符號以及符號所指代的意義。在《吸血鬼日記》，宗教作為一種符號，每次出現，都必然會導致一次自然與超自然的溝通，而觀眾顯然是在認可宗教這個符號之於超自然的必要性的基礎上才能把握住這部劇的情節及衝突設定。整部劇，雖然巫師不是真正的主角，但所有事件的發生全部都是圍繞超自然展開，而各種超自然事物的締造者——巫師，顯然是所有衝突展開的中心。麥茨認為，所指物件之間的聯合，不管它們是否經由相似性或鄰近性而進行，總是能夠被“陳述”，它們一旦被陳述，隨後就成為在各種推論片段後面可以被不同程度碼化的原則和驅動力［2］。宗教乃至其背後的神學，均具有不可證偽性，人類既不能直接證明其存在性，又無法直接否定其存在性，作為人類渴望改造自然的訴求寄託，人們透過多種宗教儀式將其做某種程度上的物化。反映在藝術作品之中，宗教變成為了人類改造自然，創造超自然的精神符號。
麥茨認為，每部具有獨特性的影片的文本系統和闡釋，從定義上就是一種混合場所，在這裡，專門符碼（或多或少僅是電影特有的符碼）和非專門符碼彼此相遇，相互糾結［3］33。在《吸血鬼日記》中，觀者所看到的，巫師主持的宗教儀式作為該劇的專門符碼，但不難解讀出蘊藏其背後的人類渴望從大自然之中汲取能量，從而創造出超自然存在藉以服務人類的非專門符碼。
達蒙與凱瑟琳
三、馬鞭草符號——人類的自然崇拜
在上一節，我們提到在《吸血鬼日記》中，處處透著人類對突破自然規律束縛，來完成超自然行為的渴求，而吸血鬼、狼人、巫師的存在，也在不同程度上滿足著人類的這一希冀。但編劇並沒有將突破自然規律的理念一以貫之，而是加入了馬鞭草、白櫟木這些取自大自然的物質，並透過這些物質來制約吸血鬼的肆意妄為。吸血鬼具有蠱惑人心的能力，但當人喝下含馬鞭草的水之後，便能抵禦吸血鬼的精神入侵，同時，馬鞭草也有極強的弱化吸血鬼的能力，人類可以用它來在一定程度上抵禦吸血鬼。而白櫟木一旦插上吸血鬼的心臟，吸血鬼便會燃燒至死。吸血鬼這一超自然生物，在取得人類不具備的多項超能力的同時，仍然逃不脫大自然的制約，有被大自然殺死的風險。同時，吸血鬼與狼人之間的鬥爭，吸血鬼獵人的存在，都高度契合著大自然物種平衡的規律。在這個意義上而言，馬鞭草、白櫟木的存在，象徵著大自然對世間萬物的制約，是大自然參與人類社會的符號。
克勞斯
自然崇拜，就是對自然神的崇拜，它包括了天體、自然力和自然物三個方面，如日月星辰，山川石木，鳥獸魚蟲，風雨雷電等等，這是人類依賴於自然的一種表現。在原始社會，自然現象的變化，尤其是那些能夠直接影響人類生存的自然變化，被看成了有人性的、有意志的實體，從而激起人類對自然的崇拜。在《吸血鬼日記》中，人類為了抵禦來自吸血鬼、狼人的入侵和攻擊，在與這些超自然生物接觸前，都會有意識的喝下一些馬鞭草水，以防止思想被入侵。同樣的，當人類或者吸血鬼種群內部想殺死一名吸血鬼時，都是透過用白櫟木樁刺心臟來完成。在《吸血鬼日記》第三季中，當始祖之一的克勞斯得知塞爾瓦託兄弟留有可以殺死自己的十一支白櫟木樁時，表現出了極大恐慌，不擇手段的要爭取這些木樁。因此，筆者認為，如果以巫師做法來打破自然創造超自然為主體的話，那麼以馬鞭草、白櫟木為代表的可以制約超自然生命的物質，則可被認為是大自然對人類反抗行為進行的二次反抗的符號代表。人與自然的關係呈現出二元對立的平衡，形式上表現為雙重否定的螺旋式上升。透過宗教巫術，每次打破自然平衡，都會產生於當下而言的超自然現象，而超自然現象卻並不會一直凌駕於自然規律之上，而是與自然建立新的平衡。有明顯的二元對立特徵。如馬鞭草之於吸血鬼，附子草之於狼人，宿命之於巫師，無不體現這一特點。
符號學代表人物巴特認為，所有文字都是互文先前的文化和文化環境的文字，以多少可辨識形式再現於文字，透過好比符碼、規則、社會語言片段再分配至文字，一切文字都是過去引文的新織品。人類社會與自然之間的關係一直是相互作用、相互促進的，人類在不同的發展階段或征服自然或改造自然或受自然懲罰而順從自然。不同歷史階段人類與自然的關係雖然形式上有差異，但整體上都呈現出螺旋式前進又有動態平衡的特點。
四、結語
《吸血鬼日記》自2009年開播以來，就廣為年輕觀眾所追捧，其中第六季更是創下CW電視臺收視榜首，並一直維持至今，截止至2016年第八季劇終季完結，該劇共播出了171集，播放時間跨度長達8年之久。如此居高的收視率以及經久不衰的熱度，不僅僅是因為它集青春、神秘、魔幻、驚悚、愛情於一體的主題設計，更因為它裡面的一些意象設定，作為一種指稱符號，帶領觀者領略視聽專案背後深層次的文化內涵與人文關懷。《吸血鬼日記》以血作為全劇的最主要意象，就符號學意義上而言，其外延出的種種矛盾衝突既推動劇情不斷向前發展，也彰顯出了人類血液崇拜的精神內涵。此外以巫師為代表的宗教符號抽象出人類對超自然的崇拜。宗教的存在拓展了《吸血鬼日記》的敘事空間，同時，為劇情朝著更驚悚、神秘的方向發展提供著可能。最後，以馬鞭草和白櫟木為代表的自然符號，生動又不失有趣的向觀者傳達出人與自然應該如何和諧相處的一劑指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