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夏天很短，白晝很長。
每天晚上十一點，天才黑透。
這個星期天氣不太穩定，忽晴忽雨，溫差極大，卻非常眷顧地給了我晴朗的相逢與告別。
這一場故地重遊的旅行，怕是從離開的那天就開始惦記。
用三年時間，給自己列了長長的to do list，卻在出發之前全部都忘記了。
好朋友說，這是近鄉情怯。
期待去重逢，又擔心一切都變了模樣。
不曾想到，從機場搭地鐵進城，出站後的第一眼是那個讓人落淚的聖母院。
在酒店旁邊意外地發現一家新開的Pierre Hermé，走進去用已經生疏的法語點了一份早餐。
覆盆子荔枝味的可頌，和一如既往的expresso。
一個人的旅行，就這樣開始了。
在這裡，永遠可以做一個興奮的遊客
巴黎是一座非常古老的城市，而我們卻很年輕，這裡什麼都不簡單，甚至貧窮、意外所得的錢財、月光、是與非，以及那在月光下睡在你身邊的人的呼吸，都不簡單。
海明威
拉丁區，是你們熟悉的告白氣球裡的場景。
塞納河畔，左岸的咖啡。
每天從早八點逛到天黑，身體很疲憊，精神卻很亢奮。
像是第一次在巴黎當遊客，已經忘記了街景竟然那麼美。
地鐵六號線窗外的鐵塔。
黃昏的蒙馬特。
令人感嘆的教堂，不只有聖母院。
大小皇宮附近的富麗堂皇。
雨後的Vosge廣場。
安靜的盧森堡公園。
漫無目的地走在塞納河邊。
最喜歡的奧賽博物館，遠遠望到聖心教堂。
羅丹美術館的花園裡，有沉思者，和我。
去橘園美術館看一看睡蓮。
終於等到天黑，登上Monparnasse大樓，第一次俯瞰了巴黎的夜景。
回來和好朋友說，這就是我希望被求婚的地點了。
喔，醒一醒。
路邊偶遇一輛摩拜，騎著經過市政廳，然後沿著塞納河走下去。
在這裡，依然可以邂逅23歲的自己
假如你有幸在年輕時在巴黎生活過，那麼你此後一生中不論去到哪裡她都與你同在，因為巴黎是一席流動的盛宴。
海明威
01
初見的地點
十二區總是很安靜。
回到第一年住的學校宿舍附近，拍了一張2013年8月15日朋友圈同款照片。
然後去對面的麵包房，買了一個葡萄乾麵包。那是我長途飛機之後，在巴黎吃到的第一樣東西。
想起了那一年的鄉愁，想起自己從宜家抗回的茶几地毯，想起宿舍樓後跑步的林蔭道，想起幾個朋友擠在宿舍裡打著麻將喝著紅酒唱著歌。
而此刻，這裡一切未變。
02
舊地鐵
最熟悉的地鐵是一號線、六號線和八號線。
一號線先進到無人駕駛，六號線破舊到沒有空調，逢坐必壞。
綠色的車廂，晃悠悠地前進，手動扳開的車廂門。
在這裡，不需要看谷歌地圖，清楚地記得每一站的名字。出站時不記得出口，卻憑著記憶每次都能走對。
這份記憶，不知道可以留存多少年。
03
舊公寓
巴黎第三天，從里斯本坐著RER B從機場進城的路上，看著窗外下著雨，覺得巴黎更巴黎了一些。
這一天，終於哭了。
搭地鐵回到右岸，回到了五年前的家。
這裡從長租公寓變成了airbnb。
進門時，房東說了十次，c’est incoyable（不可思議）。
誰說不是呢，人生就是這麼奇妙。
小屋的格局和裝潢已經都變了，但這裡，依然是家的感覺。
晚上不再想端著相機出去拍照，而是在街口的超市買了紅酒，買了酸奶，買了曲奇餅乾。
以上這些寫在這一天。
04
露天市場
家樓下是巴黎最有名的露天市場Marché d’aligre，距離另一個著名的巴士底市場也只是步行的距離。
水果很新鮮，奇形怪狀的番茄最好吃。
週末還會有跳蚤市場，歲月的痕跡真的很美。
商販們喜歡問我從哪裡來，中國還是日本。
然後說，你會講法語呀？
在這裡，味蕾可以有記憶
從機艙出來的時候，聞到連鎖麵包店Brioche Doree的黃油味，就知道自己回來了。
好像從來沒有離開過。
這三年，最惦記巴黎的三樣吃食：Pierre Hermé的甜品，Ble Sucre的可頌，Le Kok的越南牛肉粉。
01
Pierre Hermé
如果沒吃過PH，大概永遠不會知道什麼是甜品風味的和諧搭配，什麼是口感的層次分明。
絕不是浪得虛名。
帶著幾個馬卡龍，去杜樂麗花園曬太陽。
開心果與覆盆子是好朋友。
02
Blé Sucré
如果沒吃過Blé Sucré，大概永遠不會知道可頌可以外皮酥脆，內有韌性，甜鹹相宜。
街區裡的小麵包房而已，卻有巴黎排名第一的瑪德琳，排名第二的巧克力可頌。
03
Le KoK
如果沒吃過Le KoK的牛肉粉，可能也不會怎麼樣。
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湯粉味道。最出名的是Pho 13和Pho 14，可我偏偏喜歡夾在兩家店面中間的le kok。
5年了，價格一分錢都沒變，8。5歐一大碗，8歐一小碗。一碗粉送一大盤牛肉。
我喜歡加醃漬洋蔥，加一點點小米辣，擠四分之一的檸檬，然後大口地喝湯。
複製不出的味道，自己也不再嘗試了。
在這裡，總是允許自己不切實際
回到巴黎，整個人都會安靜下來。
逛街累了，坐在一個街區小花園裡喝汽水發呆。
公園門口的牌子上寫著，這裡建於1873年。
腳邊有胖鴿子在溜達。
長椅上坐著各種年紀、各種精神面貌的人，好像都在各自思考著什麼。
也可能和我一樣，只是在這個突如其來的夏日傍晚，乘涼發呆。
在這裡可以放縱自己想入非非，不切實際。
不禁與已經回國的老友一起感慨，這三年，不知不覺已經變成了當初剛回國時，自己最不喜歡的模樣。
浮躁，焦慮，熱衷談錢。
也許是學生氣的消散，也許是在社會中順勢生存的必經之路。
當我在藍帶的廚房裡擠馬卡龍，當我在奧賽看莫奈，當我在蒙馬特的臺階上拖著下巴看屋頂。
我又開始放縱自己不切實際。
想去和教授媽媽討論教育的本質，社會的體制。
想去和摯友討論人生的意義，選擇的權利。
人生的路是否越走越窄，我們是否仍有時間隨心所欲。
而這些命題，當我回到北京，很難再會想起。
巴黎五天，獨自旅行。
約一些好友，重看一些風景。
如果不是聖母院被燒燬的塔尖，大概會以為巴黎永遠不會變。
以為自己永遠23歲。
在這樣的一座城市，度過最好的年紀，包括曾經擁有愛情，多幸運。
如果你們有一天來到巴黎，或者再次來到巴黎，獨自旅行或與喜歡的人一起。
希望能夠看到最美的風景，留下一些回憶。
因為，巴黎永遠會在生命裡。
- End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