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齊山春早

散文:齊山春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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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雨初晴,乍暖還寒,一個人揹著單反,吹著冷風,沿人民路步行至寄隱路。寄隱路的東側是齊山,西側是一大片圍湖造田後形成的淤積地,現在稱為“溼地”。乾枯的蘆葦叢中不時傳來陣陣的蛙聲,也或許是蟾蜍的叫聲,讓我想起農村老家的那些水田、溝渠和池塘,想起趙師秀的《約客》詩,雖然現在不是黃梅時節,也不是夜半三更,我沒有約客,也沒有人約我。停下腳步,側耳傾聽,水面下、草叢中的青蛙或蟾蜍們在說些什麼呢?是告訴人們春天已經來臨,催促我們出城尋春?還是在自娛自樂,於春天微溫的水中歡歌?雖然他們的歌聲單調、重複,沒有古箏的清脆、古琴的悠揚,而在我的耳中卻是一種遙遠、古樸的音樂,也許並不是什麼音樂,只是自己的心臟和脈搏跳動的回聲而已。

散文:齊山春早

花崗岩鋪就的臺階,從齊山厚密的樹叢中延伸下來,也把我的腳步從寄隱路吸引到了山上。拾級而上,感覺踏實而輕鬆,似乎並不是在爬山,而是在閒庭中信步。山的西北邊,景點稀少,遊人也稀少,一個人走走停停,一邊瀏覽兩邊的山石和草樹,一邊如放風箏一樣在這初春的微風裡放飛著自己的思緒。記得三十年前,在貴池中學讀書時,曾經和莫助國等三五同學第一次登上齊山,於雜草亂石中穿行,那時山上似乎沒有什麼路;記得十多年前帶著上小學的兒子上齊山,從西邊的懸崖上攀爬,那時山上的路似乎非常險峻……。

散文:齊山春早

一個人上齊山還是第一次,雖然可以無拘無束,是個自由人,但總是感覺身邊少了些什麼,沒有同學們故作高深的唏噓感嘆,沒有孩子天真純潔的歡聲笑語,淡淡的寂寞也就如雨後春筍般悄悄地破土而出。已經很久沒有和家人、同學或朋友們一起外出遊玩了,也許我們每個人都因工作或學習的需要,慾望或愛好的驅使,而在忙著各自的大事、小事,很難有一致的閒情逸志。雖然偶爾聚聚,喝點小酒、打個小牌也許還可以,但一起結伴出城,於郊外踏莎行草或於山中踏雪尋梅卻似乎成了“非分之想”,而我卻始終無法泯滅這種非分之想,總是幻想有人能夠陪我出去走走,無論什麼季節、什麼地點。對山裡長大的我來說,走進茂密的樹林,走近清澈的小溪,就像是回到了孩提時代,走在母親的身邊,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暖、親切、輕鬆和愉悅。

散文:齊山春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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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樹木依舊是冬日的形態和色彩,紅葉子(一種樹木,學名不詳)樹梢仍然殘留著去年的枯葉,三角楓和木子樹(烏桕)的新芽還沒有來得及抽出,感覺春天似乎離我們很遙遠。雖然吹過臉龐的風依然殘留著些許寒意,然而,就在你掖一掖衣角、緊一緊鞋帶,不經意間低頭、彎腰,或俯下身子時,卻驚訝地發現春天早就悄然來臨,甚至已經在我們的身邊蔓延開來了。不信你看:蒿草、芭茅、薺菜、野蒜、豬殃殃、婆婆納等等,還有許多不知名的野草,都從枯葉堆裡、石頭縫中鑽了出來,穿著鵝黃色、嫩綠色的春衫,在枯枝爛葉堆裡舞蹈、嬉戲著;乾枯的苔蘚也已經睡醒,開始變得滋潤、鮮活起來,在那些站著或躺著的石頭上揮毫潑墨,畫著一幅幅黛青色、翠綠色的寫意畫,把春天的色彩無聲地塗抹開去。

散文:齊山春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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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行於山脊,自北向南,依次過華蓋洞、玄武石、驤首石、青瑤島、陽春嶺、小九華等景點,不時有描紅的石刻,如杜鵑花般在視野裡閃現。於翠微亭前憑欄遠眺,高樓林立的小城雖然顯得有些陌生,卻依然如一幅風景圖畫。目光趟過月亮湖,掃過九華山大道,一排排新建的房屋早已把我城南的蝸居擋在了視線之外,城市的發展和擴張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拉遠了我和自然山水之間的距離。走出翠微亭,走過狹窄、悠長、空寂的玉簫峽,走過那一片不被人注意的淡淡的青蔥,忽然想起煙柳園中的夭桃,雖然開得那麼鮮紅、濃烈,簇擁在枝頭,於我的感覺卻如秦淮河裡的畫舫和未央宮中的笙歌,何如這山上野草的青澀。

散文:齊山春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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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春草生,踏青二三月”。也許,那些泛青的野草會被我們匆匆的腳步踐踏,而春天卻只會在我們匆匆的身影裡和冷冷的風雨中悄悄地瘋長,不會偃旗息鼓,更不會退避三舍。連綿的陰雨、短暫的苦痛、低落的情緒、輕微的嘆息……,一切的一切,或急或緩都將過去,有什麼能阻擋得住或留得住春天的腳步呢?又有什麼能夠阻擋得住我們親近自然、迴歸自然的腳步呢?

2015年3月於池州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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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於2015年3月13日《池州日報杏花村副刊》,略有刪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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