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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史的光鮮之外，更多的是野史筆記的不堪。《史記》開二十四史之頭，私修之作，後皆官編。官修之後，嚴禁私撰。《史記》被認為謗書，說司馬遷端本朝飯碗罵本朝的娘。
從他之後，一禁個人修史，二禁當朝自己修史。司馬遷兩者佔全了。有人擔心後浪拍死前浪，怎麼保證修史的公正性。先人不會這麼想，他們的道德文章比我們高尚多了。只有我們才會認定“詩與遠方”的歷史也是充滿苟且，信奉歷史可以由勝利者亂寫。歷史會一報還一報的。戰國時吳楚之君自稱王，《春秋》貶之曰“子”。一筆勾銷，毫不留情。
古人將著書立說喻之為“名山事業”，說的花好桃好，十分高大上。《史記●太史公自序》：“藏之名山，副在京師”。正本藏藏好，副冊抄本獻朝廷。正副分藏，這是恐懼症所致，怕自己的心血被付之一炬。連金匱石室、藏之宗廟，也不放心。如果忠誠不絕對，那是絕對不忠誠。私修之弊，正在於此。
以司馬遷舉例。他完成了鉅著《史記》之後，深怕漢武帝焚燬，留藏女兒司馬英處。司馬英與西漢丞相楊敞結婚後，生有兩子，再傳次子楊惲處。楊惲被封平通侯，朝政清明。這時，司馬遷的外孫楊惲在《史記》塵封二十年之後，將此鉅著獻給了漢宣帝。從此展示了這部偉大史書的千年輝煌。
所謂“名山事業”藏傳佛教稱之為“伏藏”，通俗地說就是偷偷藏起來，不讓當朝統治者銷燬，以待來日方長，終見天日。
“ 名山事業”尚且如此，遑論其他。五行八作十三么，坊間諺語：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指店小二、腳伕、牙紀這幾種老江湖行當）。同樣是造反，安祿山官大，他就是“安史之亂”，逆歷史潮流而動。黃巢草根，他就是“黃巢起義”，屬進步事業。
經商也是如此。凡致富者必定出奇制勝，出奇者則無所謂不堪。掘墳盜墓本為作奸犯科，而田叔以之起家興旺。賭技博戲本為不良之業，而桓發以之而富甲一方。沿街叫賣為男人賤業，而雍樂成以之殷實富饒。無所謂不堪，不成功者才為不堪。
更有苟且之事。消滅羅馬帝國的日耳曼蠻族原來是逃避匈人的難民，摧毀西晉的五部匈奴原來是逃避北匈奴和鮮卑的難民，竊據河西走廊的西夏党項人原來是逃避吐蕃的難民，滅亡明朝的建州女真原來是逃避朝鮮迫害的難民。這種事情比妾扶正、僕變主，更讓人難以置信。簡直就是“摟草打兔子”式的神奇。
今天，湧入歐洲逃避戰爭和貧窮穆斯林，會不會一張舊船票重複昨天的故事？
還有印度的“聖女” ，其實就是印度的“廟妓” 。在印度一個女人的“第一次”必須奉獻給神，但在具體操作上實際奉獻給了神在人間的代理人僧侶。據說漂亮的女人可以當天從廟裡回家，長的醜的要侍奉僧侶幾個月，相當於性奴。所以在印度，有寺廟蓄妓的傳統。古巴比倫有“聖娼”，規定所有女人一生中必須到阿芙洛蒂忒神廟的特定區域一一聖城裡去賣淫一次，所得歸神廟。有些寺院女祭司，本身就是聖娼。2000年，我寫過一篇美女與聖女的文章，說今天人們已從追求美女發展到尋求聖女，聖女的高標準只有一項：低年齡。低到何地？初潮之前。美女已不堪，聖女何復幸。以至有人退而求其次地說，婚前處女不如婚後貞女。“聖”猶如此，“女”何以堪。
歷史從來不存在有恩必報，只剩下有機可趁。滄茫大地，誰主沉浮，只有鬼知道。
門閥士族發展到唐朝，形成五姓七望（其中兩姓享有二望），唐高宗為了遏制名門氣焰，特頒禁婚詔：“後魏隴西李室、太原王瓊、滎陽鄭溫、范陽盧子遷、盧渾、盧輔、清河崔宗伯、崔元孫、前燕博陵崔懿、晉趙郡李楷等子孫，不得自為婚姻。”以法律形式禁止以婚姻而政治結盟，夠力度了吧。有用嗎？然並卵！
時至晚唐，更奇葩的事情出現了。唐文宗當時向宰相鄭覃說，希望鄭覃將孫女嫁給皇太子。鄭覃居然表示要將孫女嫁給時為九品官的崔某，因為崔系望族之後。唐文宗吐槽道：民間婚姻，不計官品而上閥閱，我家二百年天子，顧不及崔、盧耶？
今天聽來荒唐透頂的事，在當時竟順理成章，堂而皇之。唐朝推出了一個《氏族譜》，排第一的是崔氏，而非皇族李氏。唐太宗李世民為此氣得吃不下飯。
最後，多次科舉不中的黃巢打回京師，對士族門閥瘋狂報復。“天街踏盡公卿骨”、“甲第朱門無一半”。可以與王共天下計程車族，從此灰飛煙滅。 西方教會中的主教原都是有妻子的。因為教會由大地主大富翁把持，太富有了。主教一死，常有遺產之爭，鬧得雞犬不寧，有損形象。於是，教廷乾脆禁止主教娶妻生子。
大力宣揚“存天理，滅人慾”的宋朝大儒朱熹，自己卻與尼姑有染，與兒媳私通。當面光鮮，背後不堪矣。
有隹句言：不凡之傑，每賦奇形；非常之人，尤鍾異相。你若以為這“奇形異相”是仙風道骨模樣，就大錯特錯了，其實暗喻相貌極其不堪的醜八怪。
鷹有尋腐逐腥之性，人有吮癰嗜痂之癖。荒城落日，空山殘月。塔已坍弛，石柱委地，衰草接天。
有美於色、薄於德的不堪，也有徒具男人身、毫無丈夫氣的不堪。人人知深淺以進退，知長短以迎送。同樣身為人母，結果大不一樣。母妾生子為庶兄，母妃生子為嫡弟。
“雨聲猶在雲，風色已倒樹。”最最不堪者，剛拆神龕，又設祭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