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嗷嗷胡
再牛的腕兒，膝蓋中箭也得跪下。
斷軸面前眾神平等，特斯拉的一切神奇都不靈了，該召回召回。國內召回了21599輛Model Y，大洋彼岸召回了826輛。而這也不是特斯拉頭一回因懸架問題觸發召回，進口的Model S和Model X去年曾召回更換後懸架連桿。
但這一次，召回的規模更大，缺陷指向也更明確——甚至直接點名到了供應商（拓普集團）。
一個不算太冷的冷知識：所謂“斷軸”，極少有真正斷的是“軸”的。原因本胡在《我也曾對“輪子”一無所知》中談到過，今天乘用車的傳動半軸，實際上並不承擔除動力傳輸以外的任務，固定車輪的位置是由懸架系統負責。反向理解，四驅車型拿掉前or後輪驅動軸變兩驅，變成非驅動軸的那一邊也沒有塌下去不是。
特斯拉Model Y這次中箭的膝蓋，是轉向節。
所謂轉向節（Knuckle），更為人熟知的名字是“羊角”，因長得張牙舞爪如羊角而得名。大白話講，轉向節就是用來連線車輪旋轉部分的最後的那個東西，它的內側是懸架連桿彈簧等非旋轉部分，它的外側便是輪轂剎車盤等旋轉部分。
因為對前輪而言，轉向系統的直接作用就是在這個東西上：轉向拉桿拽著它左右偏轉，從而使上面的車輪左右偏轉，實現車輛的轉向功能。後輪雖然沒有轉向功能，但也有這麼個東西，我們也叫它轉向節——不能轉向的“轉向”節。不過如今隨著後輪轉向系統興起，後輪轉向節即將名副其實。
上面這個模型中，藍色部件即轉向節。注意此模型中並無傳動半軸，可以認為是後驅車的前軸，如果是前驅或四驅車型，傳動半軸會穿過轉向節的中央連線車輪（因轉向而需活動的位置會由萬向節連線）。
之所以轉向節會長得像羊角，是因為懸架系統的各個連桿都需要連線到它身上，為了讓懸架連桿實現設計中的幾何形態，羊角上的連線點有時需要“伸出去”，於是就形成了它四仰八叉的樣子。簡單講，一坨造型詭異的金屬，上面設定了一堆連線點，這就是轉向節本節。
標紅：Model 3後轉向節，可見各連桿連線點
按照特斯拉召回宣告的說法，因為轉向節強度不足可能變形或斷裂，導致“懸架連桿從轉向節中脫出”。這一情況在北美有過幾次案例，具體來講，多是因轉向節存在變形，使得懸架連桿與轉向節的連線處發生斷裂於是脫落。
北美Model Y案例之一
不過，最近的一次國內Model Y斷軸案例卻是另一種狀況。照片上看，是懸架連桿的另一端即連線車身（副車架）的一端脫落。並且各個主要部件並未發生斷裂之類的損壞，只是連桿襯套的緊固螺絲（用於將連桿固定於副車架）從螺孔中脫落，於是連桿與副車架分離了，甚至似乎擰上螺栓還能繼續開（手動捂臉）。
這一斷軸方式與特斯拉公佈的轉向節問題並不匹配。一種可能是依舊因轉向節變形問題，導致連桿長期以不合理應力作用於車身（副車架）連線端，最終導致此端螺栓脫落（但螺栓完好比較離奇）。另一種則是這一斷軸案例與轉向節並無關係，特斯拉Model Y還另存在著其他的潛在斷軸因素（比如車主質疑的螺栓未上緊）。
特斯拉在公告中把“鍋”甩給了供應商，即A股上市公司寧波拓普集團。按照拓普的說法，轉向節生產過程中，熱處理工序淬火槽水位不足，導致有個別產品未被淬火液浸沒，於是強度不達標釀成隱患。
翻譯一下，淬火是金屬材料熱處理方式中的一種。所謂淬火用白話講，就是先將材料加熱至極高溫度，然後浸泡在水中快速冷卻。對於鋼材，這樣的操作會改變原子的排布結構，使奧氏體相變為馬氏體，大幅提高鋼材的強度和硬度。所以車企說“熱成型鋼”時，常常就是在說“高強度鋼”，熱成型本就是實現高強度的主要手段。
不過，特斯拉的轉向節並非鋼材而是採用鋁材。鋁合金淬火的過程與鋼材有所不同，在淬火後還要經過時效強化工藝，但最後、最後的目的，依然是為了提高強度和硬度。為此，鋁材淬火冷卻的速度需要越快越好。
如果真像拓普集團所言，冷卻水槽水位不足、部件未完全浸泡，那麼一來淬火冷卻的速度自然會受影響，二來單個部件各部分的冷卻速度也不同，最終表現為成品的強度不符合要求，以及成品的各部位強度不平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