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評與讚美的天平上,良知是準星

批評與讚美的天平上,良知是準星

批評與讚美,原本是評論的兩翼。然而我們現在可以看到的各種文藝評論中,讚美之聲遠遠超過批評。並且,在無邊無際的讚美中,很難感受到真誠的氣息。這個天平,顯然是失衡了。

理想的文藝評論,應該是有認為好的,就去讚美鼓勵他,讓他有動力繼續向好。有認為不好的,便去批評他,使之認識到不足,改正不足,向好的方向發展。

在讚美與批評的過程中,也許會發生誤差。比如趙佶的文采,在他還在大宋帝位上時,無論是書法還是繪畫,都自成宗師,得到幾乎所有臣民的讚譽,直到烽煙遍地,生靈塗炭。大隋的皇帝楊廣,因為要保證自己大隋第一詩人的聲譽,就把詩寫的比他好的薛道衡殺掉。他們都保證了他們在位的時期,讚美之聲高與天齊。

群體的讚美與批評過程中,有誤差是正常的。這恰恰也說明了批評的珍貴,若那時的大宋與大隋,能容納下尖銳批評的聲音,也許結果就不會那麼糟。

“沒有批評的自由,讚美也沒有意義”,出自博馬舍的《費加羅的婚禮》,就印在《費加羅報》的報頭下,是全世界從事評論寫作的人都熟知的標準,也就是兩面提示的客觀原則,要遠勝於一面提示的強制灌輸。

對文學藝術,乃至於廣義的文化藝術進行評論,除了具體解析被評論物件的種種構成因素外,大部分還要涉及到一定程度的帶有情感因素的讚美或批評,如何把握,映照出的是評論者自身的修養和品格。

作為評論者,可能因為學習、經驗等種種原因,對某些事物認識不足,評論時流於形式,難以深入,這些都很正常,沒有誰的學問可以涵蓋一切。

評論文章單薄一點沒什麼,但請發自內心。

作為有血有肉的人,受某些情感左右,可能會對某些作品天然有推崇心或排斥心,導致寫作時很難保持絕對的客觀中立。這些也沒什麼,沒有誰可以客觀冷靜成一臺機器。

評論文章偏頗一點沒什麼,但請發自內心。

寫出自己內心真實的認識,可以批評,可以讚美,更可以討論。

批評不是侮辱。文章的批評,自然有文章的尺度。魯迅先生一生論戰無數,他與他的論敵,也都是在批評的尺度範圍內。當然,若超越尺度,自然有法律兜底,不需再說過多。

讚美不是諂諛。讚美的尺度也要在就事論事的範圍內,好,要讚美,為什麼好也要說清。沒有任何好與不好可以不接受邏輯推演。李清照在她的詞論中。對蘇軾、柳永、歐陽修等等大家的詞作,逐一抨擊,都說出了自己的道理原則,讀者同意也罷,不同意也罷,李清照的詞評燭照出批評者的真誠,以及批評者的評論能力,也為讀者的閱讀提供了更多的視角。

在批評需要勇氣,讚美無需良知的時候,還有基本的人性在。即便沒有批評的勇氣,也不要向有勇氣的人落井下石;即便不得不讚美,也不要失去做人的基本良知和人性。

劉勰在《文心雕龍》裡說:“抑揚乎寸心”,抑也罷,揚也罷,都需是寸心所發才好。

中國古人有敬惜字紙的傳統,也就是寫到紙上的每一個字,都是作者留在天地間的供證,都代表了作者的腦(理性)與心(良知)。已經存在過,就再也無法完全抹去。

人並不是拿起筆能寫文章了,就是作家,也不是能對別人的作品可以說三道四了,就是評論家。若沒有學養、理性、真情、良知,以及有說服力的邏輯,寫出的,也就只是字而已。

不是為了批評而批評,也不是為了讚美而讚美。只是寫出自己對被評論物件的觀點,並做出屬於自己的、符合邏輯的解析。大道直行,坦蕩成文,如是而已。

編者按:許家強,現為日照報業傳媒集團(日照日報社)副總經理,山東省廣告協會副會長,日照市文藝評論家協會主席,日照市廣告協會會長,日照太陽文化研究院院長,日照市作家協會副主席。國內首倡創立新古典主義詩歌流派,作品被央視重要晚會朗誦。十九歲時因創作成績接受中央電視臺採訪,20歲時加入山東省作家協會,系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首批會員、中國散文詩學會首批會員。山東省首屆新聞出版獎獲得者,山東省新聞出版界三十位優秀人物之一,中國書香之家。迄今已發表詩歌、散文、小說、雜文、評論、紀實文學以及新聞作品共計千萬字以上,獲省級以上獎項百餘個,出版《歷史原來是這樣》《刀鋒下的中國歷史》《健康彩虹》《紅塵敘事》《許家強作品選》等著作十五部,其中部分進入中國圖書暢銷榜。

  本文系作者為協會會刊《文心雕龍》所撰寫發刊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