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華首度髮長文憶成長:快手因何而生,要到哪裡去?|CEO說

宿華首度髮長文憶成長:快手因何而生,要到哪裡去?|CEO說

快手官方出書新書了,這是快手第一次從官方的角度回答“快手是什麼”,以及闡述了影片時代、人工智慧與普惠理念的關係。

在這本名為《被看見的力量——快手是什麼》書中,快手科技CEO宿華為新書作序。在序言中,宿華首度系統地回憶了自己的成長經歷,並且闡述了快手的核心理念。

在回顧了自己不同階段對幸福感的探索後,宿華認為幸福感最底層的邏輯是資源的分配,而注意力是網際網路的核心資源,快手的使命就是,用有溫度的科技,尤其是AI技術,讓更多的人得到注意力,提升每個人獨特的幸福感。

從湖南湘西的閉塞落後土家小山寨,考入中國頂級的高等院校清華大學,再邁進全球頂尖科技公司谷歌,宿華完成了一次典型且略顯完美的底層逆襲的人生故事。

宿華首度髮長文憶成長:快手因何而生,要到哪裡去?|CEO說

快手科技創始人兼CEO 宿華

在谷歌工作期間,宿華曾經到矽谷工作了一年多,這位湘西伢子受到了極大的震撼,他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人生目標。

“最大的衝擊是發現兩個社會,不說深層的結構,連表面的結構都不一樣。2007年,北京的車沒現在這麼多,而矽谷遍地都是汽車。那時候就覺得自己之前那點兒出息是不是太淺了,我應該能夠做更多的事情,能夠更加有出息,但是當時並不知道自己的出息在哪兒。”

升職加薪,成家買房,美滿的生活似乎像是一道既定的公式,近在咫尺,但宿華卻感到一絲焦慮:為什麼想要的東西都得到了,還是不滿足?人生中是不是存在一種更大的幸福?

相比滿足“利己”的慾望,宿華曾試圖用“利他”來實現幸福感,卻也是在谷歌這段工作經歷卻給了他一記教訓。

“我的技術很好,作為工程師,很多團隊找我,從寫網頁伺服器、做機器學習系統到進行大規模平行計算,只要你需要,我都能辦到。那時候我好像是消防隊員,到處幫人滅火,但現實很骨感,因為我的精力被分散了,所以到評職級的時候升不了職,得不到別人的認可。”

2008年金融危機之後,宿華離開谷歌進行了人生第一次創業,看看自己到底能做出什麼,結果慘敗而歸。次年,他加入百度,在其著名的營銷系統“鳳巢”做機器學習。

而後,宿華再度離職創業,成立小團隊幫其他人解決技術難題。但同樣的問題出現了,小團隊的力量有限,天花板開始出現。

“我意識到,如果要利他,不應該憑藉我個人的力量利他,應該以機制的力量、價值觀的力量利他,利他最好的是能利所有的人。”

宿華認為,最好的方式,應該是讓其掌握的與人工智慧、平行計算、資料分析有關的能力,產生巨大能量。隨後,他以創始人和CEO的身份加入快手團隊。

快手是宿華的第三次創業,快手的形態很簡單,它把每個人拍的生活小片段放在這裡,透過推薦演算法讓所有人去看。

但不一樣的地方在於快手背後的思路,主要體現在兩方面:其一,快手非常在乎所有人的感受,包括那些被忽視的大多數人;其二,做注意力分配時,希望儘量讓更多的人得到關注,哪怕降低一些觀看的效率。

宿華認為,幸福感最底層的邏輯是資源的分配。快手要做的就是公允,在資源匹配上儘量把尾巴往上抬一抬,把頭部往下壓一壓,讓分配稍微平均一些。

當快手做資源分配的時候,儘量要保持自由。本質上是說,在契約、規則確定的情況下,儘量少改,別讓人殺進去幹預資源分配,儘量有一個大家都能夠理解的、公平的規則或契約,如果覺得有問題也是先討論再修改,而不是殺進去做各種干預。

(本文首發鈦媒體,作者|李程程)

以下是宿華為為新書《被看見的力量——快手是什麼》作序全文:

提升每個人獨特的幸福感

宿華

快手科技創始人兼CEO

幸福感的演變

從小到大,在不同的人生階段,幸福感對我意味著完全不同的東西,有很不一樣的定義。

5歲時,我的幸福感核心是“要有光”。

我出生在湖南湘西一個土家小山寨,這個中國毛細血管末梢的地方,風景秀麗但閉塞落後。當時村裡還沒有通電,天一黑什麼都幹不了。

沒有電就沒有電燈,更沒有電視。晚上幾乎沒有娛樂活動,就在大樹下聽故事、看星星。家裡唯一的電器就是手電筒,不過電池也很貴,經常捨不得用,晚上出門就帶個松樹枝當火把。山裡沒有公路,家裡醬油用完了,要走兩小時的土路到鎮上,再走兩個小時回來,才能買到醬油。

當時我最渴望的是天黑之後有光,有光就能玩,很快樂。這是特別奇怪的一個幸福感來源。後來我養成了一個很壞的習慣——睡覺不關燈,我怕黑,不開燈睡不著覺。我這個壞習慣直到結婚後才徹底改掉。

10多歲時,我的幸福感來源是“要考好大學”。

讀書的時候,我隨父母到了縣城。在這個小縣城,最有名的除了縣長,就是每年考上清華、北大的學生。每年7月,縣城唯一的也是最繁華的電影院門口就會張貼考上大學的學生名單。

高考是個很好的制度,它讓每個人都有機會靠自己的努力去改變命運,推進了整個社會的階層流動,因此很多地方越窮越重視教育,我就是在這樣的大環境下考上清華大學的。

20歲出頭時,我的幸福感叫作“要有好工作”。

剛上大學時,老師教育我們說,有一個師兄特別厲害,剛找到一份工作,年薪10萬元。我當時就覺得,能找到一份年薪10萬元的工作,是很厲害的事情。後來聽說谷歌薪水高,我就去谷歌面試,谷歌給我開出15萬元的年薪,比我最厲害的師兄還多50%,那一刻我非常滿足。一年之後又給我發了期權,後來翻了倍,我覺得自己幸福感爆棚。

快到30歲時,我的幸福感是“要有好出息”。

在谷歌工作時,我跑到矽谷待了一年多,最大的衝擊是發現兩個社會,不說深層的結構,連表面的結構都不一樣。2007年,北京的車沒現在這麼多,而矽谷遍地都是汽車。那時候就覺得自己之前那點兒出息是不是太淺了,我應該能夠做更多的事情,能夠更加有出息,但是當時並不知道自己的出息在哪兒。

2008年金融危機剛發生的第二個月,我離開谷歌去創業,想讓自己的想法得到驗證,看看我到底能為這個社會貢獻什麼,或者能夠收穫什麼。幹了一年多,慘淡收場。

第二年我加入百度,做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特別是在做“鳳巢”機器學習系統時發現,我掌握的跟人工智慧、平行計算、資料分析有關的能力是可以產生巨大能量的。

升職加薪,成家買房。但我一直有些焦慮,為什麼想要的東西都得到了,卻還是不滿足?我的想法在某一個時間點發生了一個比較大的轉變。我以前的幸福感來源於自身,我要怎樣,要有光、要考好大學、要有好工作、要有好出息。都是怎麼能讓自己有成就感,讓妻兒開心,讓父母有面子,這些當然都是實實在在很幸福的事情,但除此之外,人生中是不是存在一種更大的幸福?

後來我發現,相比於滿足自己的慾望來利己,更好的方向是去探索怎樣利他,如果有能力成為一個支點,讓更多的人幸福,自己的幸福感會成倍地放大。

利他不是簡單地幫助某個人做成某件事,這也是一個逐步探索的過程。

我在谷歌工作時,心態就是以我個人的力量能夠幫到所有人。我的技術很好,作為工程師,很多團隊找我,從寫網頁伺服器、做機器學習系統到進行大規模平行計算,只要你需要,我都能辦到。那時候我好像是消防隊員,到處幫人滅火,但現實很骨感,因為我的精力被分散了,所以到評職級的時候升不了職,得不到別人的認可。

去百度驗證過我們的技術能量以後,我就繼續創業了。我們的小團隊做了很多類似僱傭軍的事,到處去幫別人處理技術問題,把我們的能量放大,但後來我們發現也並不能幫助很多人。我意識到,如果要利他,不應該憑藉我個人的力量利他,應該以機制的力量、價值觀的力量利他,利他最好的是能利所有的人。這就不能以己度人,需要廣泛理解更多人——

他們的公共痛點在哪裡?幸福感缺失的原因是什麼?幸福感能夠得到滿足的最大公約數是什麼?要能夠找到所有人幸福感提升的最大公約數。

快手的獨特之處

快手的形態其實很簡單,它把每個人拍的生活小片段放在這裡,透過推薦演算法讓所有人去看,但背後的思路和其他創業者會有點兒差別。

第一,我們非常在乎所有人的感受,包括那些被忽視的大多數人。

根據國家統計局的資料,2018年,中國大專及以上受教育程度人口占總人口比為13%,還有約87%的人沒接受過高等教育。從這個維度看,我們每天的所思所想、所關注的物件,偏差非常大,因此我們做了更多的選擇,讓那87%的人能更好地表達和被關注。

第二,注意力的分配。幸福感的來源有一個核心問題,即資源是怎麼分配的。

網際網路的核心資源是注意力,這一資源分配不均的程度可能比其他資源更嚴重。

總的來說,整個社會關注到的人,一年下來可能就幾千人,平均兩三天關注幾個人,所有的媒體都看向他們、推送他們的訊息。中國14億人口,大多數人一生都得不到關注。

我們在做注意力分配時,希望儘量讓更多的人得到關注,哪怕降低一些觀看的效率。從價值觀上來講,還是非常有希望能夠實現公平普惠的。注意力作為一種資源、一種能量,能夠像陽光一樣灑到更多人身上,而不是像聚光燈一樣聚焦到少數人身上,這是快手背後的一條簡單的思路。

使用者主導的社群演變

建設短影片社群,最重要的是底層的價值。這些在社群裡如何體現?

這幾年時間,快手社群的氛圍或觀感、體驗已經發生了鉅變。我們作為社群的維護者,最大的特點是儘量不去定義它。我們常做的是把規則設計好之後,使用者憑藉他們自己的聰明才智、自己的想法,以及他們之間的化學反應,去完成社群秩序的演變。實際上,快手在歷史上的每一次轉變,都是使用者驅動的,我們負責在旁邊觀察,看他們哪兒高興哪兒不高興,哪兒對哪兒不對,哪些地方破壞了價值,哪些地方又適應了時代需求。

這裡分享一些使用者主導社群演變的故事。

第一個是陳阿姨的故事。2013年,當時的社群、媒體都追求精緻,但陳阿姨不一樣。她曾是一個在日本留學的中國學生,長相還可以,但不愛打扮。因為離家特別遠,又失戀,人生地不熟。她每天在快手上拍各種各樣的段子,特點是自黑,暴露自己的缺點,講自己哪兒做得不好,又被人欺負了,等等。她發現,在社群裡其實不用靠顏值或者打扮得很精緻,只要大家覺得你很真實、你的生活很有溫度,就會認可你。大多數留學生只展現自己光鮮的一面,而陳阿姨卻勇敢地把自己過得不好、做得不好的地方展現給大家。所以在快手社群裡形成了一種風格——這裡非常講究真實有趣,以及真善美三方面價值,對“真”的要求會很高。

第二個是張靜茹的故事。當年她還是初中生的時候,在快手上有很多網友喜歡她,她拍的很多小影片傳到微博上,很多網友會問她是誰、在哪兒。因為轉發量大,她的粉絲就會在微博上告訴別人,她是快手使用者,名字叫什麼,賬號是什麼。她驗證了社群內部的內容如果散播到外部去,反過來可以把外部的人引進來的觀點。從她開始,快手很多粉絲會把她的影片到處散播,形成反饋,散得越多,認識她的人越多,反過來會有人去快手上找她。她的粉絲越多,忠粉、鐵粉就會越高興,喜歡她的人就變得更有力量了。

第三個是黃文煜的故事。黃文煜是個情商很高的人,拍了大量影片去關懷社會各階層,特別是女生。他會從星座、血型各種維度去表達觀點。那個時候大家發現,快手上不僅可以自黑,不光是真實,也有更多關心別人、關心社會、關心這個世界的其他人,整個社群的氛圍在一定程度上發生了變化。

最近兩年,大家感受比較直接的社群變化和直播有關。快手上有大量的人,對直播的理解非常深刻,也非常需要這種實時互動,所以我們上線直播功能的時候推廣特別順暢。

我們發現快手直播和其他平臺有很多不同,最大的不同點是快手上的使用者把直播當作生活的一部分,而不是當成工作。快手上很多人是下班後直播,比如,我關注最久的一個婚禮主持人,他每次主持完婚禮都是半夜,所以他每次會半夜開直播或者拍短影片。他的影片系列叫“到飯點了”,因為他每天半夜12點下班去聚餐。我睡得晚,每天都要看看他今天吃什麼,每次聚餐都是主人請客,每次吃的東西都很好,而且還不重樣,已經持續了好幾年。

還有一個在酒吧跳舞的女孩,我也關注了好幾年。她每次上班前一邊上妝一邊直播,下班後就一邊卸妝一邊直播,和大家聊聊天。很多人在現實世界中得不到別人的理解,你也想象不到她的心理世界是什麼樣的。你可能會以為她是一個生活混亂的人,其實她有家有口,在酒吧跳舞是她的工作。她拍下了很多自己真實的生活,或辛酸,或高興,她都願意和大家分享,分享出去就會很開心。

有一次我還看到一個媽媽,她的孩子特別小,把孩子哄睡著之後,她就開始直播,因為孩子睡覺時間短,她也不能出遠門,她一個人在家裡陪孩子,最渴望的就是有人陪她聊聊天。開直播聊到一半,孩子一聲大哭就醒了,說一句“我兒子撒尿了,我去給他換尿布”後,直播就關了,可能才直播了不到10分鐘。在她看來,直播、短影片都是和這個世界連線的一種方式,也是得到別人的理解和認可的一種方式。

這些都是我們社群裡發生過的故事。對於一個社群來說,我們呈現內容的形態、人們表達自己的方式,以及表示理解、贊同或者反對的方式,必然會隨著社會、網路速度和一些秩序的進化而演變,所以我們還在演變中。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有的在城市上班,有的在草原養狼,有的在森林伐木,每個人的生活看起來都是微不足道的,不同的人生活狀態會非常不一樣。大家都在不停地解決各種各樣的問題、衝突、矛盾等,生活充滿著挑戰。

我愛拉二胡,曾經拉到半夜兩點,隔壁賣豆腐的大爺早上碰到我說:“娃娃,你昨天拉得不錯。”那時候聽不懂這句話是說我吵到他們了。我生活在小鎮上,不會有人罵我,他家做豆腐,鍋爐燒得咕嚕咕嚕響,我也沒有罵過他,這體現了民俗社會的包容性。

我關注了快手上一位拉二胡的大爺,他發的所有影片都是他一個人在拉二胡,而且拉二胡的時候左右都是反的,右手握弦,左手拉弓。可以看出,這是前置攝像頭自拍的。如果一個人在家裡常年都在自拍,就說明沒有人陪伴。對這樣一個老人來說,他最害怕的是什麼?就是天黑的時候沒電沒光,害怕孤獨,害怕沒有人陪伴。但是他運氣比較好,很早就發現了快手,因為普惠的原則,我們會盡量幫助每個人找到他的粉絲,找到會喜歡他、理解他的人。在快手上,這位大爺找到了9萬多粉絲(截至2019年10月),其中就有我。每天晚上七八點,這9萬多粉絲裡恰好有二三十人有空陪著他、聽他拉二胡。他只想有人陪陪他,罵他拉得臭都行,那也比沒有人理他要好。

老人的孤獨感是非常嚴重的社會問題,並且這個問題的解決難度非常大。

快手實際上提供了一個方案,並且是一個通用化的方案,不是針對他一個人的,而是針對這一個群體的,孤獨感是很多人感到不幸福的重要原因。

再講一位侗族小姑娘的故事,她來自貴州天柱,本名叫袁桂花,但在快手上她取了一個洋氣的名字,叫“雪莉”。最早她是在快手上發很多展示鄉村生活場景的影片,她自己修的茅草房子、自己做的弓箭,她找到曼珠沙華,即紅色彼岸花,漫山遍野都是,受到很多粉絲的喜歡,因為很多城市裡的人接觸不到這些田園風光,這就是所謂的詩和遠方。

她18歲高考失利,回家務農,白天沒事了就給大家拍點兒影片上傳。後來發現有很多粉絲喜歡看她和她生活的場景,很多人說要去看她,但她說家裡破破爛爛,沒有地方可以住。有一天,她在家旁邊找到一個池塘,池塘旁邊有一個山窩,山窩裡有一個半圓的地方,她說要不我在這裡給你們造個房子吧。她開始給粉絲們造房子。這個姑娘啥都能幹,她有一次發了單手切磚的影片,還能扛一根原木到屋頂上。

本來她經歷了很大的挫折,上不了大學,走不出生活的農村,但是快手給了她一個機會,她走不出去,那就讓別人進來。桂花現在是村裡最厲害的人,帶著全村的人造房子。她不只是改善了自己的生活,還帶著全村的人幹,賣家鄉各種各樣的農產品,宣傳村裡的田園風光,改善整個村子的生活。

大家可能會認為桂花是一個孤例,實際上中國約87%的人沒接受過高等教育,大多隻能留在家鄉找出路、找機會。怎麼找?當快手把注意力給他們時,他們就可以找到自己的方案,改善生活。桂花一開始只是改善自己的生活,慢慢開始可以照顧家人,現在可以帶動家鄉發展旅遊業。桂花是根據個人和粉絲互動的情況,自己來運作這個方案的。

當我們把注意力以普惠的方式像陽光一樣灑向更多人的時候,這些人會找到最合適自己的個性方案,更有針對性、更有效率。

張家界導遊小哥周天送就是這樣的例子。

我的老家就在天門山的西南角,張家界附近。周天送為人特別熱情,他在快手上拍攝影片介紹張家界的自然風光,冬天的雪景、樹上結的冰、清晨的雲遮霧罩,大家非常喜歡,他也因此漲了很多粉絲。因為粉絲多了,所以他自己創業成立了一家公司,現在手下有幾十個人。也是屬於87%群體的他,將快手和當地的風景、當地的資源結合,找到了出路。當注意力分配更加普惠的時候,就可以幫更多的人創業。快手的普惠理念創造了更多的機會,但並不是快手選擇他來做這件事情的,機會是他自己抓住的。

小遠是一位來自安徽鳳陽的小姑娘,在合肥的大排檔裡唱歌。我在快手上關注她快4年了,看著她一點點地變化。最早的時候,我們在評論裡問她:“小遠,你的理想是什麼?”她回答:“我的理想就是今天能夠唱10首歌,差不多能掙兩三百元,養活自己。”到2018年的時候,我又問小遠同樣的問題,她說她要給她的媽媽買一套房。三年裡她的理想變了,從養活自己變成要孝順媽媽。

在大排檔唱歌的女生,家境往往很困難。4年間,她最大的變化是自信了,這個自信寫在她的臉上、寫在她的言談舉止中。這個自信是怎麼來的呢?有時候粉絲說,小遠,你今天眉毛畫得像毛毛蟲一樣。她就知道自己畫得不好,第二天就畫細一點。有時粉絲又會說,小遠,你這條連衣裙不錯,看著挺苗條的。她就知道什麼樣的衣服會顯身材、適合自己。在這種互動中,小遠一點點改進自己,互動多了,她就會變得越來越自信。

注意力可以讓一個人變得更自信。當我們把注意力給更多的人時,就可以讓他們在跟人的互動中變得越來越好。當然這種變化不是快手定義的,我們提供的是一個介質,讓人們去相互影響,自己找到自己應該怎樣改變的路徑,這裡面就有千千萬萬個小遠。

快手裡面也有很多名校大學生,高學歷的有博士,還有國外名校的畢業生和老師,身份標籤很光鮮,但不具有代表意義。我上面講述的這些故事其實是關於中國今天的大多數人,是對社會真正有借鑑意義的代表案例。

提升每個人獨特的幸福感

我給快手團隊提出一個使命,就是提升每個人獨特的幸福感。為什麼要說“獨特的”,我認為每個人的幸福感來源是有差別的,他們的痛點不一樣,情感缺失的原因不一樣,有的人因為孤獨,有的人因為貧困,有的人渴望得到理解。那麼快手怎麼去做到這一點呢?

幸福感最底層的邏輯是資源的分配。社會分配資源的時候容易出現“馬太效應”,即頭部人很少,但得到的資源很多;尾部很長,但得到的資源非常少

。就像《聖經》說的:凡有的,還要加倍給他,叫他多餘;沒有的,連他所有的也要奪過來。《老子》也說: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餘。

快手要做的就是公允,在資源匹配上儘量把尾巴往上抬一抬,把頭部往下壓一壓,讓分配稍微平均一些。這樣做是有代價的,總體效率會下降,這也是考驗技術能力和執行能力的時候,如何讓效率不下降,或者說下降得少一點。

宿華首度髮長文憶成長:快手因何而生,要到哪裡去?|CEO說

當我們做資源分配的時候,儘量要保持自由,本質上是說,在契約、規則確定的情況下,儘量少改,別讓人殺進去幹預資源分配,儘量有一個大家都能夠理解的、公平的規則或契約,如果覺得有問題也是先討論再修改,而不是殺進去做各種干預。我覺得幸福感的來源核心在於,我們在做資源分配的時候,在資源平等和效率之間,在效率和損失可以接受的情況下,自由和平等這兩者可以往前排一排。

我的幸福感從何而來

最後回到我的幸福感這個話題。前面說過,我選擇利他,並發現最好的利他是能幫到全社會的人,能夠找到天下人幸福感提升的最大公約數。我相信注意力的分配是其中一個計量方式。

在不同的社會、不同的經濟發展階段,會有不同的因素影響人的幸福感,注意力的分配是我們今天找到的一個因素,我們還會持續去尋找其他的因素,這是我對自己幸福感來源的定義。

有人可能問我,作為快手的CEO(執行長),你是不是全天下認識網紅最多的人,我的答案特別簡單:恰恰相反,我是全天下認識網紅最少的人之一,我關注的網紅我一個也沒有見過。因為我擔心,當你掌握了資源,又制定了資源的分配規則時,會成為一個非常有power(權力)的人,就會有人因為利益來找你,請求資源傾斜,破壞機制。

權力使用的早期你會感覺很爽,享受使用權力的快感,非常像《魔戒》裡的情節,戴上魔戒的瞬間你可以變得很強大,可以操控很多人和事,但是時間一長,你所有的行為就被權力定義,實際上是這個魔戒在操縱你,是權力在操控你。這是我心中特別恐慌的事情,為了防止這件事發生,我做了很多機制性的建設,建了很多“防火牆”。

我特別希望大家能夠一起做更多的事情,讓這個社會變得更好,讓更多的人變得更加有幸福感。今天我們處在一個特別有意思的時代,網際網路能夠跨越距離的限制,讓人和人之間更快、更便捷地連線起來。我們有大規模計算的能力,有做AI(人工智慧)、機器學習的能力,這是世界上很多人不具備的能力。我們應該發揮好這種能力,去幫助那些不掌握這種能力和資源的人,在快速變化的時代也能夠變得更好。這是科技革命帶來的進步和效率的提升,把效率產生的增量反哺到國民身上,這是我一直在想的事情,希望未來也能夠一起探索把這件事持續做下去。

(本文首發鈦媒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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