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稷:解開千年謎題,窮弱燕國如何滅了強大的齊國

太后——丞相——秦王

不管太后與丞相如何在實際上掌控權力,贏稷都從來沒有放縱過自己。不貪遊樂,不事奢華,除了睡覺生病,每天矇矇亮進入書房,直到三更過後才離開。讀書、練劍、吃飯,都在這裡外五進門戶重重的書房裡。對於政事,贏稷從來不主動過問,然則只要太后丞相來書房議政或請他到別處會商,他也絕不推辭。至於那些必須由他出面的朝會禮儀慶典等,他也會盡心盡力地做得出色,若有適當機會,他也會盡可能地以各種身份去歷練自己。

二十一歲那年加冠之後,他依然如此,既沒有絲毫顯露出要親政的意思,也沒有絲毫的懈怠國事,一如既往地維持著這“太后——丞相——秦王”三駕馬車的局面。倏忽之間,贏稷已經過了而立之年,這個“閒王”也做了近二十年,似乎一切都還要平靜地繼續下去。在大之世的戰國,大權分散政出多門,從來都是禍亂根源,偏偏秦國卻很平靜穩當,一點兒亂象也沒有。說到底,這得歸功於他那個極為罕見的母親太后,只要母親在,贏稷寧願這樣持續下去。

齊國稱東帝,秦國稱西帝

秦為天下最強大戰國,按實力,秦國單獨進攻齊國完全可大獲全勝,可是,秦國卻從來沒有進攻齊國的謀劃。自從蘇秦發動六國合縱抗秦,張儀連橫應對,齊國一直都是縱橫之爭的中心點。秦國連橫,首先爭取的是齊國。六國合縱,主要爭取的也是齊國。所以如此,一則因地,二則因力。因地,齊國地處東海之濱,與秦國相距最遠,少有兵戎相見。因力,齊國在摧毀魏國的霸主地位之後,隱隱然便是山東六國之首強,只要齊國稍有遊離,不做抗秦陣營之中堅,合縱對秦國的威脅便始終不是根本性的。正是基於這樣一個歷史淵源,齊國對秦國始終沒有中原五國那般滴血之恨。於是,齊國在河外大戰中棄聯軍於不顧而徑自滅宋,又在秦軍潮水般攻勢前丟棄聯軍而儲存實力。有此背棄盟約之舉,齊國從此與中原五國反目,成了天下獨天。雖則如此,秦國仍然沒有趁勢攻齊,而是將兵鋒直指魏楚兩個老對手。更令人咋舌的是,就在齊國為天下所不齒的時刻,秦國與齊國約定了共同稱帝,齊國稱東帝,秦國稱西帝。

秦國要在燎爐上燒烤齊國,齊國卻以為是雪中送炭。可惜的是,這條老謀深算的妙策卻在不久之後給齊國破解了。很快就書告天下,取消了“東帝”名號。齊國一取消帝號,秦國也悄悄恢復了王號,“西帝”也消失了。短短几年,秦國陡然擴張了兩個大郡,河內郡六十餘城,南郡四十餘城,就實力而言,比齊國吞滅宋國大兩倍還有餘。更不要說秦國消化新國土的能力比齊國強出了幾倍。

燕國合縱攻齊

齊國滅宋後已經成了國土堪與楚國匹敵的廣袤大國,論起富庶,更是楚國遠遠不及,更兼有六十萬大軍,以燕國之力,獨對齊國尚且艱難。要攻齊,就必須聯絡五強,天下共討之。

秦王、宣太后、白起,為了維護燕國的尊嚴,不想擺出施恩於人的架勢而使他難堪,而由秦國丞相魏冄簡捷交代了事。燕國對秦國有救君之義,立王之恩。秦國出兵五萬鐵騎,以利長途奔襲,自帶糧草,不求齊國一城一池。

從大處說,這是舍利而取義,使山東六國生出的“虎狼暴秦”惡名不攻自破。從小處說,滿當當回報了燕國之情,秦國君臣朝野從此便可坦然面對燕國。利害道義,權衡到如此地步,堪稱天下大器局。

合縱六國成功,燕國要復仇了。恩怨分明的燕人,最是感念秦國。且不說秦國從來沒有欺凌過燕國,便是在燕國窮弱的時候,秦國也曾與燕國兩次聯姻。當年的合縱抗秦是燕國發動的,老秦國非但沒有記仇,反倒是再三再四地與燕國修好結盟。在燕國亂政迭出的時候,秦惠王贏駟竟將王子王妃派到燕國做了人質,以示對弱燕的修好願望與強固支撐。幸好燕國沒有落井下石,在秦國最是艱難的時候放走了王子贏稷,之後又隆重送回了秦國王妃,才使得窮弱的燕國對秦國有了一份難得的恩義。

老秦國真是當得!燕國有求,財貨土地兩不沾,還派出精銳鐵騎五萬。而今天下,哪一國有如此氣度了?

五國大軍共四十四萬:

燕國舉國二十萬新軍,領兵大將樂毅。

趙國步騎兩軍六萬,領兵大將趙莊;

魏國派出八萬大軍,領兵大將新垣衍;

秦國五萬鐵騎大軍,領兵大將胡傷。

韓國五萬步騎大軍,領兵大將韓舉。

楚國出兵十萬大軍,坐收漁利,名義是救援齊國。

燕軍入齊,萬千民眾恐慌逃亡,主要是兩個方向:向東聚向即墨,尋找海島藏匿珍寶再圖謀生;向南聚向莒城,在楚齊邊界的沼澤地帶刀耕火種獰獵捕魚謀生。東去者以富戶商旅居多,南來者卻是窮人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