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蠟石裡雕乾坤

鍾燦文

藍墨水的上游汨羅江,是一條充滿著詩意的河流。它靜靜流淌千萬年,孕育了生命也積澱了文化。汨羅江盛產一種黃蠟石,經激流沖刷、魚啄蟹棲而不可貌相,但在雕刻藝人眼裡,這種普通的石頭卻是個寶貝,經過一番雕琢,能變成一件件精美的藝術品,極具地方特色。

與黃蠟石結緣,純屬偶然也是必然。幾年前,在外求學闖蕩多年,迫於生計又回到家鄉岳陽,似乎迷失了自我,但念念不忘的還是雕刻。惆悵之中,與友人遊汨羅江,感受其文化魅力,與黃蠟石不期而遇,很快被其色澤金黃、質如細蠟深深吸引。故鄉的黃蠟石比其他地方的似乎更有特色,其外表皮紋變化萬千,形狀千奇百怪,極富藝術性,這喚起了我藝術的衝動。

深入接觸後,我發現當地人對於黃蠟石喜愛者眾多,還有專門的黃蠟石收藏協會。於是,我很快融入他們的團體,下到河場邊撿石,撲面而來的泥土氣息,沙子在腳趾縫裡面流過,石頭踩在腳下吱吱作響,感受涼涼的水滑過腳面,更多的是在感受大自然的神奇。由於是新手,自然也不會有美石收穫,但是內心早已和大自然融合在一起。

作為一個雕刻師,我似乎找到了責任,開始嘗試用黃蠟石創作,刀筆暢快地劃過後留下一道道如歲月的痕跡,石頭經過雕琢打磨,呈現出心中的模樣。可有時候,形象也是不可控的,刻著刻著,石頭天然的特性和外形肌理,又給你呈現出另一個形象。這種感覺讓我很驚訝,體會到了天人合一那種韻味。

要雕刻好黃蠟石並不容易,首先要對黃蠟石有深入的理解,在造型、質地、花紋、顏色上進行研究,思考出最恰當的設計方案。每一塊石頭都不一樣,它應該雕成什麼樣子早有定數,我只是去掉了多餘的部分。反覆的創作後,若有所悟,黃蠟石的黃色,是中華文化的基本色,黃面板在黃土地;黃代表著高貴與財富,黃金的顏色;黃色像太陽是溫暖的顏色,代表著溫暖。

屈原、范仲淹、左宗棠,汨羅江、屈子祠、岳陽樓……黃蠟石裡雕乾坤,歷史名人和文化古蹟,都成了我刀筆下的形象,作品也受到了青睞,獲得不少獎項。我曾經雕刻名貴的玉石,現在雕刻樸拙的黃蠟石,感覺在材質美的基礎上,更重要的是文化價值。以岳陽文化為源頭,拓展至湖湘文化、湘楚文化、中華文化,把黃蠟石承載的價值上升到文化藝術的高度,留給後世一份故鄉的文化遺產。這也將是我畢生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