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那些燦如星辰的女性

最近熱播的電視劇《夢華錄》的劇情,宛如把我們帶入了《清明上河圖》背後宋朝人的市井生活。《夢華錄》把視角對準了宋朝的女性,該劇講述了茶坊老闆娘趙盼兒(劉亦菲 飾)與好姐妹孫三娘(柳巖 飾)、宋引章(林允 飾)三姐妹歷經波折,終於將小茶坊經營成為了汴京最大酒樓的傳奇故事。

提到宋朝的女子,很多人很容易就想到《水滸》裡顧大嫂、孫二孃和扈三娘。不過這三位是文學家筆下的宋朝女子。事實上,從來沒有哪一個時代的女性,像宋代女性一樣,能文能武,既颯又酷。

電視劇《夢華錄》第一集中就出場的女主角是在杭州開茶坊的趙盼兒,這個女子曾經因父罪入賤籍,脫籍歸良以賣茶為生,為了愛情果斷進京討說法,體現出不甘墮落的奇女子個性。

宋代那些燦如星辰的女性

茶坊老闆娘趙盼兒(劉亦菲 飾)

《夢華錄》雖然是現代人編的電視劇,卻成功地把我們的目光又吸引到了那個時代真實 的傳奇女子的身上。

網上有個段子,現代女性的標準,是“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鬥得過小三,打得過流氓”。假如在歷史上尋找一個與之相近的時代,那麼非宋代莫屬。這也就是為什麼英國曆史學家湯因比曾經感慨說:“如果讓我選擇,我願活在中國的宋朝”的原因。

下面我們就說一說宋朝那些真實存在的傳奇女子的故事。

1|梁紅玉:上疏彈劾自家老公

女性投軍而建立功業的,小說戲曲裡不少,像花木蘭、樊梨花、穆桂英。而歷史上確有其人其事的,卻寥寥無幾。這其中宋代就佔據了兩席:楊業的妻子折賽花和韓世忠的妻子梁紅玉。

梁紅玉出身將門,父親和兄長都是軍官。後來家道中落,父兄慘死。梁氏也被配入教坊,淪為官妓。

在一次軍方的慶功宴上,歌妓梁氏邂逅了下層武官韓世忠。兩個人互相賞識,終於結為連理。自此,梁氏的人生開掛。

宋代那些燦如星辰的女性

靖康之難,國事糜爛。將領苗傅、劉正彥發動兵變,逼迫高宗趙構退位。

兵變發生時,梁氏正留居杭州。危急時刻,梁氏懷抱幼子,一晝夜疾馳數百里,召駐紮秀州的韓世忠入衛平叛。

叛亂平定後,朝廷重賞韓世忠,同時封梁氏為護國夫人。此後,梁氏多次隨夫出征,擊敗金軍。

在黃天蕩之役中,梁氏冒著箭雨,親自擂鼓助陣,激勵宋軍大敗金兵。她們夫婦聯手,將金軍阻擊在長江南岸達48天之久,名動天下。

在梁氏身上,有著女性特有的感性和直率。

韓世忠連戰皆捷,變得傲慢懈怠,給金兵造成可乘之機,最終突破宋軍江防而去。

宋軍雖然以戰敗收場,但平心而論,能夠重創金軍,使其多年不敢南顧,也算達到了戰略目的,已經很不容易了。

可梁氏不這麼看,她覺得韓世忠錯失先機,放縱敵軍,不容原諒。於是毅然上疏,彈劾自家老公,請求朝廷將他治罪。

梁氏的這個舉動,令朝野震動,人人感佩,一時傳為美談。朝廷為此再度加封她為“楊國夫人”。

2|李清照:把丈夫告到丟官問罪

但凡你上過幾天學,如果請你列舉中國古代女性詩人,李清照必居前三。假如不幸你是個學渣,那麼李清照可能就是唯一一個。

李清照的才華,如同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著的,連許多男性詩人都自嘆弗如。

曾經,李清照的生活悠遊自在。少女時,她偷瞄家裡來的客人,“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和小夥伴划船打鬧,“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教訓自家小丫環,“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美好的生活總是很短暫。趙氏官家愚不可及,完顏氏獵戶野心勃勃,他們一勾兌,李清照的歲月靜好泡了湯。

宋代那些燦如星辰的女性

中國國家博物館藏李清照畫像

野蠻人到了家門口,李清照和丈夫趙明誠只得逃。隨同上路的,還有他們歷年收藏的金石書貼古玩奇器。有多少呢,不是三件五件,也不是一箱兩箱,而是——十五車!

趙明誠又在赴杭州的途中病逝。李清照,一個只懂得吟風弄月的文藝女作家,帶著半生收集的珍貴藏品,顛沛流離,東逃西竄。一路上丟棄的、被偷的、被騙的、被賤賣的、被官軍強要的、被朝廷索取的,不計其數。這次第,怎一個慘字了得!

李清照孤苦無依,只得再嫁了一個低階官員張汝舟。誰料想,張汝舟娶李清照,只是貪圖她的藏品。當發現李清照的收藏所剩無幾時,大失所望,竟然對他施以拳腳。

晚年再嫁,遇人不淑,一般女人會選擇逆來順受。但李清照不是一般的女人,看清了張的嘴臉之後,毅然決定——離婚!

為了避免拖泥帶水,李清照沒有直接起訴離婚,而是檢舉張汝舟履歷造假、騙取官職。這樣,一來事實容易查證,二來表明恩斷義絕。

果然,張汝舟很快就被判開除公職,流放柳州。

婚倒是離了,但代價也極大。按宋代律法,妻子舉報丈夫,即使事實無誤,也要判妻子兩年徒刑。

幸虧親友多方打點,極力營救,李清照才得免牢獄之災。儘管如此,她在訴訟期間,還是被羈押,蹲了九天大牢。

李清照的果決,既是這個傑出女性的個性使然,也是宋代開明的時代氛圍和女性風采的寫照。

3|朱淑真:被歷史遮蔽的天才

女兒去世之後,朱延齡放了一把火,把她一生所作的詩詞都燒掉了。他絕不會想到,自己的名字,要靠女兒才為人所知曉。

他更理解不了,女兒的詩詞已然“百不存一”了,卻還能得到和李清照齊名的評價。

當然這也不能全怪到朱延齡頭上,即使在對文人特別包容的宋代,朱淑真那為愛痴狂的姿態,那熾熱奔放的詞句,也讓男人們措手不及,目瞪口呆。

同樣的才氣縱橫,李清照是矜持端莊的,“一面風情深有韻,半箋嬌恨寄幽懷”。而朱淑真卻是率真熱烈的,像“嬌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懷”這樣大膽的表白,在道學家眼裡不啻於傷風敗俗,在一般人眼裡也是驚世駭俗的。

朱淑真的祖輩世代為官。像李清照一樣,她的少女時代無憂無慮,放縱天性。竹搖清影罩幽窗,兩兩時禽噪夕陽。謝卻海棠飛盡絮,困人天氣日初長。

轉折發生在出嫁時,李清照嫁得如意郎君,志同道合,琴瑟和鳴。朱淑真卻嫁了一個低階小吏。

宋代那些燦如星辰的女性

這樁婚姻有點像林黛玉嫁給了賈雨村。妻子多秋善感,吟風弄月;丈夫鑽營搜刮,喝酒狎妓。一個嫌對方粗俗無趣,一個嫌對方神經兮兮。朱淑真也曾努力改變適應,最終失敗了,“寧可抱香枝上老,不隨黃葉舞秋風”。

朱淑貞才名遠播。當時宰相曾布的妻子魏玩正寓居在京城汴梁,也是位善於作詞的女子。魏玩折節下交,千里迢迢地把朱淑真接到京城。她為了宰相夫人的座上客,一群貴族夫人詩酒流連,過得多彩多姿。

在京城期間,朱淑真遇到了自己稱心如意的人。她仿若枯木逢春,生活重放光彩。但這注定是不被祝福的感情,歷來男子狎妓是風流瀟灑,女子哪怕是追求純真的愛情,也是傷風敗德。

就是這時,發生了靖康之難,汴京淪陷,朱淑真隻身回到浙江錢塘的孃家。朱延齡認為這個女兒丟盡了家族的臉面,對她極為冷淡。

朱淑真的世界,只有悽風冷雨。“獨行獨坐,獨唱獨酌還獨臥。佇立傷神,無奈春寒著摸人。此情誰見,淚說殘妝無一半。愁病相仍,剔盡寒燈夢不成。”在傷心寂寞中,她死了。人們甚至無從考察她究竟死於哪一年。

4||那些名垂史冊的辣媽

無論古今,相夫教子都是女人的重要職責。

有宋一代,名臣輩出,星晨璀璨。范仲淹、歐陽修和岳飛,無疑居於其中最閃亮的幾顆裡面。而在他們的身後,是3位名垂青史的母親。

范仲淹的父親是一個低階小吏。范仲淹兩歲的時候,父親就去世了,母親謝氏一個人帶著孩子,生活困苦,不得不改嫁,做了一個朱姓小吏的繼室。

22歲那年,范仲淹在和同父異母哥哥的一次口角中,得知自己原來是個拖油瓶。

范仲淹深受觸動,流著淚毅然辭別母親,投到名師門下,發奮苦讀。四年後,他中了進士,有了俸祿,就把母親接來奉養。

范仲淹人品正直,治政守邊政績不俗,是北宋傑出的政治家。他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信念,影響深遠。

和范仲淹一樣,歐陽修也是幼年喪父的孤兒。他的父親也是一個小吏,在歐陽修四歲時,父親就離去世了。這一年,歐陽修的母親鄭氏才26歲。

歐陽修還有一個妹妹,父親去世後,一家三口的生活重擔,全部落在母親身上。

鄭氏出身江南的名門望族,知書識理,是一位有毅力、有見識的婦女。家裡貧窮,歐陽修上不起學,母親就用蘆葦稈做筆,在鋪平的沙土上教歐陽修習字。一邊教歐陽修學習,一邊教他做人的道理。

歐陽修兩次參加科考,都意外落榜,母親沒有絲毫的埋怨,始終全力支援他。歐陽修後來官至宰相,同時引領一代文風,母親鄭氏功莫大焉。

從後世的角度看,岳飛的母親姚氏無疑是知名度最高的一位。

岳飛生於亂世,金兵南侵,黃河決口,背井離鄉,漂泊不定。生活的苦難,使岳飛從小就沉默寡言。

宋代那些燦如星辰的女性

姚氏出身鄉野,沒什麼文化,卻是一個極有主見、為人剛直的母親。在母親的薰陶下,岳飛養成了律已極嚴、堅忍剛直的性格。

岳飛十五六歲時,金人南下,朝廷腐敗無能,節節敗退。岳飛心中憤慨,意欲投軍,又擔憂母親年邁,妻兒力弱。姚氏深明大義,勉勵岳飛從戎殺敵。

在母親的激勵下,岳飛義無反顧,精忠報國,終成一代名將,為歷代所景仰。岳母姚太夫人也因此成為母教的典範和女性的楷模,被尊為中國四大賢母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