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鞘,昔日寒光剩一半

新年已經過去了,擦肩而過讓我魂不守舍,可那除夕還彷彿是昨日的光景,人事歷歷在目,突然察覺時光流逝東去不回,不由得悵然若失。

活了這麼大,新年已不再新了,那記憶中無處不在的年味也已經慢慢從我的嗅覺裡退去,沒有了期待,沒有了沸騰。

劍出鞘,昔日寒光剩一半

是老了麼?我不得而知。但我只有這個答案,簡短,沉重。

還是不斷的懷念著從前啊,那時候對於身為孩子的我們而言,新年便是最大的節日了,我們可以整天翻閱著日曆,看著它一張張被撕下,然後新年的腳步便越來越近了。

劍出鞘,昔日寒光剩一半

首先會有個漫長的寒假,為它拉開帷幕。同時集市裡的小攤上開始更多的出現了各類的瓜子和糖,超市的外面也擺滿了鮮紅的燈籠還有各種年貨,預熱了過年的氣氛。

記憶裡最早的時候對聯還是自己去買紅紙,回來請村裡會寫毛筆字的老一輩給寫上幾幅,會寫毛筆字的大多是早先的文化人,在村裡那是德高望重,年底了,麻煩人家了,給人點上著幾根好煙,擦乾淨了老花鏡,泡壺好茶,伺候的舒坦,這幫老人也挺受用的,對這時候,再有心無心的說上兩句,精神便滿足了。鋪紙,研墨,深呼吸,提筆如火,下筆如龍,落筆前還是神情慵懶睡眼惺忪的市井之叟,落筆後,一看紅卷塵沙百馬奔,凌霄雲路當空舞。再看相逢意氣為君飲,繫馬高樓垂楊邊。寫完後,拿出印泥,於下角刻下名號,便收了功。真可謂春風得意馬蹄疾,一紙看盡花落去。

劍出鞘,昔日寒光剩一半

這些白髮蒼蒼瘦骨嶙峋的老者,都早已到了知命的年紀,舉手投足裡都是人生的真諦,沒事了三五好友靠於誰家的牆頭,曬著太陽打著盹,下下象棋吹吹牛逼,也只有拿出這些跟隨半生手藝的時候,方才如寶劍出鞘般再露鋒芒。這一筆一劃,下去的可都是人生。記得我以前去一哥們家的時候,他家裡的對聯寫的那叫一個張狂,這哥們也是個好事的人,告訴我那是村裡的一個老頭寫的,據說是個落榜的舉人啥的,把我唬得一愣一愣的。

劍出鞘,昔日寒光剩一半

慢慢的,到了後來,集市上開始售賣機器印製的對聯,紅紙黑字擦上金粉,看起來更加美觀威武,而且機打的這些原型來源於網上,什麼柳體顏體歐體,大大的增加了選擇性,狂草派或婉約派,隨心選購,價格也不貴,買上幾幅回去張掛起來,時尚潮流也少了麻煩。這樣的新興方式如潮水般席捲而來,直接沖垮了那些會寫毛筆字的老人們,年底了,他們坐在家裡的床頭,研磨好了墨汁,卻遲遲等不來上門討寫的人流。末了作罷,自己隨手寫上幾幅,看著滿街的金粉新興,踩著凳子,將寫的對聯於自家門前貼上,關上門進了屋去,把相伴一生的筆墨好好的封裝起來,如同劍聖封劍般足夠決絕。

不寫了,心不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