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訊方圓/文
從9月初流傳的打碼整改名單，到近兩天由知情人士傳出的《仁懷市白酒產業綜合治理三年行動方案（送審稿）》，被茅臺鎮整改行動“盯上”的600家“小散弱”越發具象。
這之中，茅臺鎮仁溪溝、蘭家灣、青草壩和巖灘片區將作為試點整治區域率先展開治理工作，治理方法將綜合採取關停拆除、兼併重組、改造升級、轉型發展等措施，探索有效的做法和經驗。
9月18日-20日，酒訊實地走訪部分割槽域，對整治一線工作進行了瞭解。從茅臺酒廠沿赤水河進入仁溪溝，順流而上到青草壩，一溝水養活了沿岸的居民。整改行動來臨之際，各處居民的遭遇卻各不相同。
圖片來源於網路
01
茅臺鎮：風暴中心最平靜
按照醬酒“12987”的生產週期，每年的8、9月是大麴發酵階段，也是上一個週期結束後處理生產廢料的時間。此時距離下一個週期“一次蒸煮”還有近一個月時間，整個茅臺鎮淡淡地散發著酒香。
也正因為如此，中秋假期的茅臺鎮並不熱鬧。景點眾多的長征路上，沿路不少店面閉門，有的門店還在進行“裝修升級”，各景點處的遊客中心也只是三三兩兩的人進出。
彩虹橋頭的一位店主對酒訊表示，鎮上的酒企慢一點的七輪次取酒也接近尾聲，正常情況下都在進行“丟糟”。所謂的“遊客”大多也是各地過來做白酒生意的，現在並不是一個很好的考察時間點，因此人流量不大。
茅臺鎮彩虹橋
對於茅臺鎮整治“小散弱”一事，酒訊走訪的10餘家門店內的營業人員大多表示“有聽說”，但對於具體整治情況並不瞭解。
其中，一位吳姓老闆對酒訊表示，這次“綜合治理”主要是針對環保問題，鎮上的酒企是離赤水河最近的中心地帶，一開始在規劃和管理上都相對完善，即便是後續有整改行動，也是在現有的基礎上進行完善，不會涉及關停拆除。
而對於此次重點整改的仁溪溝、蘭家灣、青草壩和巖灘片區，鎮上的老闆們大多表示並不瞭解，但都會強調“都不在茅臺鎮了”。
正如同外面資本進入茅臺鎮時的初印象一樣，茅臺鎮上的老闆們也在進一步塑造醬酒的“血統”論——離茅臺酒廠越近，生產出來的醬酒越好。在此基礎上，如果酒廠裡的調酒師、釀酒師傅還沾點“茅系”關係，即便是“廠長曾在茅臺辦公室待過”都可以是加分項。
整治風暴以茅臺鎮為中心席捲而來，但風暴中心的茅臺鎮一如既往地熱鬧著、平靜著。在彩虹橋的另一頭，茅臺集團的展覽館正在建設當中，新樓將起，又會是另一場欣欣向榮。
02
仁溪溝：爭取趕上重陽下沙
從茅臺酒廠到仁溪溝，車程約15分鐘。地理位置上，相較於茅臺酒廠位於赤水河的上游，同時也地處茅臺酒廠取水口附近。
在仁懷市政府官網上搜索“仁溪溝”可以看到，早在2013年時該區域被認定為“水質已劣於V類且水質下降趨勢逐年加劇”。今年8月18日，仁懷市建管部發布“仁懷市仁溪溝河道疏浚堤防整治工程施工 競爭性談判公告”稱，將對仁溪溝進行河道清淤疏浚及堤防整治。
仁溪溝河道清理
酒訊於9月19日當天走訪仁溪溝，進村的路寬約6、7米，小型汽車會車尚且需要小心翼翼，一旦出現大車，就會出現堵塞情況。而當天，清淤施工車隊、酒罐車來往頻繁，村裡唯一一條大道被堵得水洩不通。
仁溪溝道路
沿路徒步進村，是典型的“茅臺鎮特色”——院子裡的大酒缸、菜地裡的封酒罈、馬路邊的儲酒罐……這些門前屋後的酒標籤，讓這個村落散發著濃濃的釀酒氣息。
菜地裡的封酒罈
進村沿路走約一公里，仁溪溝以荷花酒廠為標誌被一分為二。在此之前，都是些小而散的看似家庭作坊的生產規模，而以荷花酒廠為界往裡，有漢王酒業、黔酒、神龍酒業等從廠房佔地相對較大的酒企。
不同於鎮上的平靜，“小散弱”整改神經已觸及仁溪溝。村口一位村民對酒訊表示，仁溪溝裡面原本是化肥廠，水質本就存在隱患。這些年一直有治水的人前前後後進出，這段時間又開始清理。
坐落仁溪溝的部分酒企，其在網上地理位置標記仍有“化肥廠”一標籤。9月19日當天，離“茅臺鎮化肥廠北”不遠處的一家酒廠員工表示，廠裡現在還在烤第七輪次的酒，現在師傅們正在緊趕慢趕，爭取趕上下一輪的重陽下沙。
對於酒廠是否受到整改行動影響，一家酒企的員工表示，“小作坊肯定是有關的，大酒廠還要看後面政策怎麼安排，後續廠裡的整改情況，肯定是不會隨便關掉。”
03
青草壩：全村不留一個
相比於仁溪溝表面上的一切正常，青草壩村就沒那麼幸運了。
茅臺鎮的青草壩村，原本不屬於茅臺鎮。2016年3月，仁懷市人民政府釋出關於仁懷市中心城區範圍的批覆（仁府函〔2016〕62號）表示，對茅臺鎮行政區域進行調整，實質內容是將二合鎮和合馬鎮的羅村村及大同村、三合鎮的盧榮壩村、大壩鎮的堯村、高大坪鄉的堯壩村、蒼龍街道的青草壩村併入茅臺鎮區域。
這是一個連高德地圖都很難準確到達的地方。走訪期間，酒訊透過高德地圖搜尋由茅臺國際大酒店去往青草壩村的路線，得到的結果是需要先從茅臺鎮去往遵義市區然後曲線折回靠近茅臺鎮的青草壩村，路程約1小時。
青草壩所處位置
外地人按照網路指示驅車一小時才能到達的地方，相對年長的當地人則從仁溪溝沿河向上，開車10分鐘就能到達青草壩最大的酒廠。
沿途向上，仁溪溝的河道慢慢縮窄，在山間若隱若現之際，溪水也開始慢慢變黃。隨行的一位當地人對酒訊表示，白酒生產過程中，糟醅經長時間發酵代謝產生的液體以及糟醅自身水分沉降而彙集於底部的釀酒黃水，會滲透到土地裡面，長年累月經由地下又流向了溪水。
仁溪溝至青草壩中途的溪流
這是一種極其嚴重的汙染現象。酒訊所觀測到的黃色溪水，下游即仁溪溝以及茅臺酒廠於赤水河的取水處。
走進青草壩村，儘管人家戶隔山相望，但這裡幾乎是只要有人就有作坊的地方。當地村民對酒訊表示，青草壩村家家戶戶基本都會釀酒，也有註冊作坊。但今年5月初開始，村裡的作坊、酒企陸陸續續被強制關停。“現在全村幾十家酒廠沒有一家繼續生產。”
據村民介紹，村裡最大規模的一家酒廠是去年建好，到今年還沒開始生產就遇上了整改行動。酒訊進入該酒廠車間瞭解到，該酒廠一個車間有16個窖池，兩個生產車間共計32個窖池。目前均已拉上封條。酒甑和窖池內都有投料痕跡。現場進行維護的工作人員也表示有進行過生產。
青草壩停工酒廠
家家戶戶釀酒維生，卻突遭整改關停，小作坊們正在等待後續的賠償方案。在此期間，一部分村裡的青年們已走出山裡去到茅臺鎮賣酒。
一位王姓村民表示，村裡這些年生產的酒都被拉到了外面儲存、售賣。其中有坤沙酒、碎沙酒。他所收購的基酒中，就有將近200多噸坤沙酒來自青草壩。只是在向酒訊推銷過程中，這位王姓村民表示：“青草壩產的酒都是劣質酒。”
青草壩一個不留，仁溪溝部分停工，茅臺鎮坐等一個結果。酒訊將持續關注茅臺鎮整治行動，為你帶來一線整改情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