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有君主不知有民主

歷朝歷代的統治者都在強調君主的正當性,甚至要拿出君權神授的一套理論來讓人們信服。但是,總是農民起義者要挑戰君主的位置。本來農民起義已經有了時代的進步性,只是農民們大多被君主的那一套給教育了,逃不出“推翻皇帝我來做皇帝”的邏輯怪圈,因為他們只知有君主而不知有民主。

只知有君主不知有民主

農民起義成功的,起義領袖做了皇帝,諸如劉邦、朱元璋等人;農民起義失敗的,起義領袖成了賊人、盜匪,諸如陳勝、吳廣、黃巢、洪秀全等人。在這種誰掌權誰說了算的歷史邏輯裡,很難誕生民主的說法,大多都是想做君主的想法。劉邦帶領起義軍打敗了項羽,成了漢高祖,朱元璋帶領起義軍推翻了元朝的統治,也做了皇帝。他們革命的目的很直接,就是要做皇帝,而不是構想什麼體制的創新,民主的推進。人生苦短,為什麼要讓老百姓做主呢?自己做主不是很好嗎?在他們的意識裡,所有的老百姓都是刁民,不能讓他們做主,一旦讓他們做主,他們就會蹬鼻子上臉,沸反盈天了。長期以來,人們形成了對君主的印象,只知道有君主,甚至還要編造很多與君主相關的神話來,傳播君主的神蹟。而對於君主的超規格待遇,幾乎是所有人都想獲得的。君主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有大權獨攬的能力,還有睥睨天下的威風,哪個普通人不想做皇帝?只是做不了而已。誰要是做了皇帝,就一定是天上的星象下凡,而不是普通人了。起義者偏偏也要藉助這種傳說,給自己附載什麼天降的使命。從陳勝、吳廣的“魚腹藏書”、“狐鳴篝火”,到劉邦的斬白蛇起義,再到洪秀全的拜上帝會,都在強調神權的獨一無二性,強調神權的統治。

其實,神權對君權起著強化作用,或者說,神權就是君權。人們信奉神權,而神靈指定了代理人,代理人就是君主或者起義軍的領袖,當然要人們絕對信奉了。只有絕對信奉才能產生一股合力,產生持久的力量。由此來看,歷史上的農民起義更像是一場造神運動,造神之後,起義軍革命的過程更像是義軍領袖帶領人們裝神弄鬼、跳大神的過程。當人們被神權統治之後,義軍領袖就成了神靈的使者,或者本身就是天命所歸,是神靈選中的附體者、代言人,他說什麼就相當於神說什麼,人們就要信奉並絕對執行,如此一來,神權也就變成了君權。革命的目的不是要人民民主,而是要實現義軍領袖的皇帝夢。

只知有君主不知有民主

以太平天國運動為例,革命是需要權威的,然而隨著天國的發展,洪秀全為自己樹立的權威主要已經不是革命的需要,而是他個人的需要了。人神合一的地位極大地刺激了洪楊等人的個人權欲,可憐拜上帝教的意識形態既不能迫使個人靈魂的反省,又不能提供對權力的監督制約,腐敗便無孔不入地侵入天國的機體,從核心處開始起作用。太平天國的有利條件在於腐敗的清政府造就了一大批赤貧的農民,他們有著天然的義憤,能置生死於不顧,殺富濟貧、平均地權的口號仍然是動員他們的最大力量。遺憾的是,天國雖然建立,小天堂的諾言卻難以兌現。絕對平均主義的《天朝田畝制度》缺乏現實可行性,洪仁的《資政新篇》也是曲高和寡。最令人痛心的是,拜上帝教所宣傳的一切平等首先遭到創立者們自己的踐踏。他們一個個建立起自己人神合一的偶像,一邊說著人人平等,四海之內皆兄弟姐妹,一邊卻是千歲萬歲,等級森嚴;一邊鼓勵士兵艱苦奮鬥,一邊自己大興土木,修建奢華的王府;一邊是普通軍民必須男女分館,雖夫妻不能同居,一邊是天王頒佈《多妻詔》,各級王爺按數娶妻,“自高而低,依次遞減,上多下少,切莫妒忌。”在“天父殺天兄”之後,裝神弄鬼的招數不攻自破。到最後,洪秀全只好藉助封官進爵來提高士氣,居然封王二千七百多個,一時間天京遍地是王爺。可以說,洪秀全在揭竿而起的時候是個英雄,迎合了時代潮流和民眾願望。當天王后的作為卻表明他意識陳舊,並未超出“打天下坐天下”的改朝換代思想,也沒有創立民主制度。也就是說,洪秀全領導的農民起義只是為了他自己當皇帝的起義,並不是讓人民當家做主,忽視了民權,而強調了君權。

孫中山先生說過:“洪氏之覆亡,知有民族而不知有民權,知有君主而不知有民主,此曾國藩諸人所以得奏滿清中興之績也。”也就是說,農民起義沒有先進的階級做領導,只要成功,不是被地主階級竊取勝利果實,就是農民起義領袖蛻變為封建地主階級的總代表————皇帝。如此輪迴,不禁讓人深思。思考的不僅僅是這個邏輯怪圈,而是生成這個邏輯怪圈的土壤,包括經濟條件和政治環境。中古封建歷史有兩千多年,跳不出這個邏輯怪圈,皇帝不過是從李家換到了趙家,卻從來沒有讓人民當家做主的民主制度產生。到了晚明時期,有了資本主義萌芽,很可能要進入到民主社會了,但封閉的經濟環境和政治條件,以及外族入侵,生生地把歷史拉回了封建鞏固統治時期,錯失了民主的機會。

只知有君主不知有民主

眾所周知,經濟是社會發展的基礎,政治才是上層建築。而在封建社會,政治對於經濟的反作用是極其巨大的,甚至左右了經濟的走勢,讓人們始終脫離不了封建歷史輪迴的怪圈,只知有君主不知有民主。到現在,人們不得不引以為鑑並深思其內在的權力支撐作用了。